“糖糖要和哥哥說話?！?/br>
    鐘樾彎腰撈起女兒，欲言又止。

    “糖糖，哥哥要離開福利院了，你和哥哥說幾句話，好不好？”

    沈知棠愣了數秒才出聲，聲音一下子變得焦急。

    “為什么要離開，哥哥又受傷了嗎？”

    畢竟在她印象中，程也唯一一次離開福利院，就是因為受傷住院。

    “不是?！辩婇袚u頭，耐心和沈知棠解釋。

    “剛剛有人將哥哥領養回家了，所以以后，他都不回福利院了?！?/br>
    沈知棠花了將近三十秒才消化完這句話。

    “所以以后，哥哥也有爸爸mama了嗎？”

    鐘樾一下子沒回過神，須臾才點頭：“嗯，是這樣?！?/br>
    “那太好了！”

    小家伙瞬間喜笑顏開，伸著小短手想要去拿鐘樾的手機。

    “那圣誕節糖糖就能請哥哥來家里了！”

    電話那頭的程也聽著沈知棠的歡呼聲。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打出的這個電話。

    領養他的是一對年輕的夫婦，夫妻倆都是老師，所以院長也放心。

    只是想到之前鐘樾對程也的關注，便提議讓程也打電話，告知鐘樾一聲。

    本來他還擔心程也性子倔，不肯答應。

    還好他只是起了個開頭，程也斟酌片刻，就答應下來。

    電話那邊，沈知棠還在手舞足蹈，熱情發出邀約。

    “哥哥，圣誕節是糖糖的生日，你一定要來哦?！?/br>
    程也一怔。

    原來是生日，怪不得前些日子，小姑娘一直在他面前，拐著彎提起圣誕節。

    他訥訥張了張唇：“……好?！?/br>
    .

    沈知棠只當程也是換了個地方生活，還想著像以前那樣，周末就去找程也。

    要不是因為鋼琴太大搬不動，她還想著連琴帶過去。

    “哥哥家會有鋼琴嗎？”

    距離國慶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鐘樾輾轉從院長手中拿到程也養父母的地址電話。

    奇怪的是，對方聽到鐘樾的來意，卻三番兩次推辭了。

    “抱歉鐘先生，這周末我想帶著孩子去游樂場，不在家?！?/br>
    “鐘先生，真是不好意思。我mama想見程也一面，所以我就他過來鄉下了?！?/br>
    每每鐘樾提起，對方總是有不同的措辭借口。

    今天鐘樾打了電話，女人也說帶著程也去圖書館了，不知道什么時候回家。

    鐘樾回頭看見一臉期待的沈知棠，不好再讓女兒的期望落空，就想著先帶沈知棠過來，興許還能在家門口碰上。

    是一棟小洋樓，外邊還連著一個小院子。

    奇怪的是，明明是大白天，屋子所有的窗簾都拉上了。

    小院雜草叢生，看得出很少有人打理。

    莫名的陰森感。

    鐘樾皺了皺眉，明顯感覺到沈知棠握著自己的手指緊了一緊。

    “……爸爸，我有點怕?！?/br>
    小孩的感知能力都是一流的。

    在車上還興致勃勃的沈知棠，一下車卻蔫兒吧唧的。

    抱住鐘樾小腿，像要鐘樾抱。

    鐘樾依言照做。

    本來就是抱著僥幸的心態過來的，結果門鈴一響。

    里頭卻傳來一陣乒乓聲，緊接著有腳步聲在屋內響起。

    是凌亂倉皇的感覺。

    “……誰??？”

    鐘樾沒見過程也的養母，但是電話卻通了好幾次。

    說是要帶程也去圖書館的女人，此時卻出現在自己面前。

    房門一開，屋里屋外兩個人都愣住。

    “……鐘，鐘先生？！”

    女人一手扶住門框，明顯是抵御的姿勢，聲音也提高了好幾倍分貝。

    “抱歉，打擾你了?！辩婇行α诵?。

    即便心中疑惑眾生，鐘樾還是面不改色。

    “小孩一直吵著要見程也，所以我就帶她過來碰碰運氣?！?/br>
    他視線越過女人肩膀，在屋里逡巡一圈：“程也在家嗎？”

    “不在！”

    幾乎是下一秒，女人就給出了一個否定的答案。

    房門本來就是半掩著，察覺到鐘樾的目光。

    女人伸手，將房門又往里拉了拉，直接擋住鐘樾的視線。

    鐘樾不動聲色收回目光。

    女人一頭頭發凌亂，面色也是少見的蒼白，她隨手捋了下頭發。

    “我今天身體不太舒服，所以就讓我先生帶程也去圖書館了?！?/br>
    “他剛剛還和我打了電話，說程也很喜歡看書，要在那邊待上一整天?！?/br>
    話落，她視線又落在沈知棠面上。

    “這就是……糖糖吧，長得真可愛?！?/br>
    她笑得勉強，那只骨瘦如柴的手就要落在沈知棠臉上時，女孩卻突然打了個噴嚏。

    女人笑容僵住，伸出的手也頓在半空。

    鐘樾適時抱著沈知棠往后挪開一步，嘴上是責怪，語氣卻聽不出半點生氣。

    “糖糖，下次打噴嚏要拿紙巾捂著，知道嗎？”

    “知道啦?！?/br>
    沈知棠怯怯應了一聲，又轉頭去看女人。

    明明心下害怕，最后還是大著膽子問了一聲。

    “阿姨，程也哥哥說圣誕節要去我家，他……還去嗎？”

    “圣誕節啊?！迸死L了聲調，輕笑，“他應該去不了了?！?/br>
    “圣誕節我和他爸爸想帶他去江邊看煙火，所以應該沒時間過去了?！?/br>
    幾乎就在女人話落的那一刻，樓上忽然傳來哐當一聲，有重物落地的聲音響起。

    鐘樾面色一凜，視線戒備在女人臉上打量。

    女人面上劃過一絲慌亂，不過隨即她又莞爾：“我養了一只小貓，應該是貓碰掉了東西，不礙事?！?/br>
    像是為了印證女人的話一般，不消片刻，樓梯口突然傳來幾聲貓叫聲。

    鐘樾還欲細看，女人卻已經關門謝客，下起了逐客令。

    “抱歉鐘先生，我不太舒服。等下回我身體好些，再請你過來?！?/br>
    ……

    “爸爸，糖糖不喜歡這個阿姨?！?/br>
    鐘樾將沈知棠抱上兒童座椅后，女孩還是一臉的驚魂未定。

    剛才女人伸手碰她時，沈知棠是故意打的噴嚏。

    說不上來是為什么，沈知棠在見到女人第一眼開始，就覺得不喜歡。

    鐘樾關上門，回頭又看了那一眼別墅，臉上的戒備還在。

    “爸爸也不喜歡?！?/br>
    “那爸爸，我還能見到哥哥嗎？”

    “可以?！辩婇悬c頭，“爸爸帶你去圖書館找哥哥?！?/br>
    然而半小時后，父女倆卻雙雙被一塊警告牌攔在門外──

    今日圖書館閉館一天，抱歉給您帶來不便。

    第64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