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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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人或許對周行朗不了解,唐苑可是再清楚不過了。 小學有一年暑假她去找沈知清玩,一干人上山泡溫泉,結果半途沈知清突發高燒。 生病的大小姐比平時嬌縱一百倍,怎么說都不肯吃藥,又鬧著說想看流星雨。 流星雨這玩意可遇不可求,唐苑一臉為難看向周行朗。 彼時周行朗也大不了他們幾歲,連夜上山不說,又好聲好氣哄著人說吃了藥哥哥帶你去看。 這種話騙騙小孩子也就算了,唐苑也沒當真。 結果周行朗不知從哪找的翼裝飛人,愣是讓人連夜弄了場人造流星雨出來。 那一場視覺盛宴自然沒逃過媒體的眼睛,報導的緣由眾說紛紜。 有說是求婚的也有說是告白的,還有人說是某大明星過生日。 然而沒有一家媒體猜到真正的緣由—— 不過是沈大小姐鬧脾氣不肯吃藥而已。 而那時的罪魁禍首已經趴在周行朗身上睡著了。流星雨沈知清沒看見,倒是便宜了唐苑一眾人。 那是唐苑第一次對恃寵而驕有了真正的了解。 所以當聽說沈知清要來南城時,唐苑愣了大半天,第一反應就是周行朗居然放心。 “玩玩而已,我哥有什么好不放心的。而且,他下個月就回國了?!?/br> 沈知清嘀咕著,手指又飛快在通訊錄上滑動。 好友太多的下場,就是沈知清花了不少功夫,連換了三個微信號,才終于在最底端扒拉出鐘樾的微信。 瞥一眼鐘樾的微信號,眉一挑,又順手給人改了備注。 唐苑湊過去一瞧,果不其然是自己猜想的那樣。 她好笑,揶揄:“又在和梨子較勁呢?” 沈知清撇撇嘴:“關她什么事?!?/br> 唐苑口中的梨子,姓黎名芷,從小就是沈知清的死對頭。 讀書時沈知清是年級第一,黎芷就是萬年老二。 好不容易畢業了擺脫沈知清的魔咒,結果看上的男人,最后都以喜歡上沈知清告終。 黎芷氣不過,恰巧那會媒體報道了沈知清和某男星的緋聞。 黎芷計上心頭,花大價錢大肆宣揚沈知清的緋聞,以為這樣就能讓其他愛慕者望而卻步。 沈知清見招拆招,反手給自己加了個“限定男友”的名頭,一時之間風光無限報道紛紜。 好勝心人皆有之,沈知清的愛慕者不減反多。 黎芷氣炸,沈知清這邊是季節限定,她就給自己弄了個當月限定,企圖贏沈知清一頭,可惜目前仍未能如愿。 兩人明爭暗斗多年,唐苑從一開始有心調和,到最后也聽而任知,眼不見為凈。 不過沈知清會回國還真是出乎唐苑的意料,怎么也猜不出對方回國緣由,只直覺和去年沈知清那一場病有關。 站在好友立場上,她還是多嘴提醒一句。 “鐘樾可沒梨子那么好騙,你玩玩就得了,可別太過了?!?/br> 末了還是不省心,朝沈知清提議:“要不我給你找個老師,鍛煉鍛煉演技?” 唐苑越想越覺得自己的方法可行,一翻自己的手機就想給沈知清推薦。 “我告訴你,這個老師可好了……” “湯圓兒?!?/br> 沈知清收了手機,只眉眼含笑看人。 女孩修長手指輕托起唐苑下巴,一雙狐貍眼彎彎,笑得明媚狡黠。 “告訴你一個真理──” “永遠不要低估男人的腦補能力?!?/br> “或許你無意間輕飄飄一眼,他已經腦補完你暗戀他十年求而不得纏綿悱惻的愛情故事了?!?/br> 唐苑:“……” . 不過沈知清這回倒是沒猜對,鐘樾不是去找什么舊情人。 車子剛熄火時,鐘樾恰好也到一中。 滿目的梧桐樹連帶著背后的陰雨一同竄入視線,方才泅濕的襯衫在冷氣吹拂下也慢慢干透。 一中是百年老校,鐘樾還沒進辦公室就看見站在窗前的鐘煬。 少年人長得乖巧白凈,松垮的藍白校服襯得身影單薄,左耳還戴著一個小巧的助聽器。 打架斗毆,鐘樾第一個想到的卻是自己人被欺負了。 出乎意料的是,這次先動手的人卻是鐘煬。 往常的乖乖仔第一次打了人,鐘樾愣了半天,還是不相信對方的說辭,直到對方家長翻了監控出來。 頂著一頭奶奶灰,鐘樾明顯和辦公室一眾人的年齡格格不入,就連鐘煬也是認半天才怯生生喊了一聲“哥哥”。 對方家長不認識鐘樾,只當鐘樾是哪個不學無術的小混混,說話也不客氣,硬是要鐘煬低頭道歉才肯罷休。 對面小孩臉上帶了傷,而且監控也是顯示鐘煬先動的手,很明顯鐘煬是處于劣勢的。 兩邊都得罪不起,班主任為難看向鐘樾。 要說這鐘煬還真是奇跡,鐘樾對呂姹深惡痛絕,對她兒子倒是一等一的好。 就連羅旭之前也好奇過這問題,直到從鐘樾口中得知鐘煬聽力受損的原因。 “那天的貨車是沖著我來的,如果不是鐘煬替我擋住了,估計我早就沒命了?!?/br> 鐘煬耳朵的毛病就是從那時落下的。 說是還救命之恩也不為過,真實原因還有鐘煬因為那次事故,從此和喜歡的鋼琴無緣。 鐘樾這輩子都忘不了。 那天他站在病房外面,望著里邊十分鐘前還在安慰自己說“沒關系的哥哥,反正我也不喜歡練琴”的男孩。 此時卻咬著嘴唇哭紅了眼,硬生生將嗚咽聲都咽了下去。 那年鐘煬八歲,鐘樾十四歲。 從那之后鐘煬的事幾乎都被鐘樾攬了過去,鐘煬上高中,也是鐘樾做主請了一圈領導吃飯。 為的不過是不讓人低看一眼。 不是小題大做,而是有先例在。 之前鐘煬上初中就發生過這樣的事。 因為一直沒人去給他開家長會,學校那邊只當鐘煬是個不受寵的私生子,直接就拿鐘煬的獎學金來了個偷梁換柱。 當天鐘樾就殺到學校去,逼得校領導給自家弟弟道歉才肯罷休。 后來他就長了記性,鐘煬每次家長會他必到場,就差直接將“弟控”兩字往腦門上刻。 所以鐘煬一出事,學校第一時間不是找鐘馬,而是給鐘樾打了電話。 打架時不怕,這會見到鐘樾,鐘煬倒是開始后怕了。 好學生第一次被叫家長也心虛。 鐘樾低了頭,輕聲安慰,順手摘了鐘煬的助聽器。 沒了助聽器的鐘煬越發惶恐,拽著鐘樾袖子不安看人。 “哥在?!?/br> 簡單一句話后,鐘樾已然將鐘煬拉到背后,單獨和對方家長對峙。 被打的那孩子叫許澤,打架原因很簡單,許澤不知從哪聽來鐘煬的身份。 他要是單獨罵鐘煬一人還好,偏偏他還帶上了鐘樾,結果話還沒說兩句鐘煬拳頭已經揮了過去。 好學生動手打人這事實屬新鮮,在場的人愣是一個都沒反應過來,直到許澤生生挨了幾拳才想起拉人。 許澤家長咄咄逼人,鐘樾懶得和人多話,手一點直接給羅旭發了短信。 五分鐘不到,許父擱在桌上的手機響動兩下,有新消息提醒。 沒兩秒他一張臉已經變成豬肝色,瞪大一雙眼睛緊張得東張西望。 最后視線落在鐘樾那張似笑非笑的臉上。 弓起的指骨在桌上落下細碎聲響,鐘樾還沒開口,許父已經眼疾手快將妻子拽回。 倒戈得不動聲色:“算了算了,本來就是小孩子的事,你瞎摻和什么?” 許母盛怒:“我瞎摻合?小澤都被打成這樣了你說我瞎摻合?你還有沒有良心?” “那還不是他先罵人?!而且也就破點皮,男孩子磕磕碰碰在所難免,你計較個什么勁?” …… 兩家人對峙莫名成了內訌,很顯然許父才是那個當家作主的人。 鐘煬全身而退。 重新戴上助聽器時,鐘煬人還恍惚著:“哥哥,你給許澤他爸爸發了什么?” 聽不見聲音,鐘煬所有注意力都在他人的表情上,自然也捕捉到許父那一秒的不自然。 發了什么鐘樾自然不會告訴鐘煬,若是能說他也不會摘下對方助聽器。 “生意上的事?!辩婇泻伊藗€借口。 其實看到許父第一眼,鐘樾就莫名覺得眼熟。 而后又聽到對方姓氏,鐘樾很快想起許父是羅旭名下一家會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