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節
他沒有著急探索答案,而是先后看了下對方和巫將,不知從哪里做出的判斷,篤定道:“你們有聯系?!?/br> 至于什么聯系,目前還不好說。 一旁巫將隨手從筆筒里取來一只圓珠筆,已經有要答題的趨勢。 如果他們從前認識,就有作弊的嫌疑……祈天河目光一凝,但游戲似乎對此是默認狀態,亦或是這片空間比較奇特,不受游戲規則制衡? 巫將從容答題,淡淡道:“智謀和道具只是勝利的一部分原因,副本里有沒有熟人開綠色通道,卻能成為取勝的關鍵因素?!?/br> 時間在沉默中流逝,空氣中唯有落筆聲,祈天河忽然扯了扯他的袖子:“那個……我上頭好像有人?!?/br> 巫將無語。 祈天河:“不信你看?!?/br> 巫將敷衍地往天花板上看了看,一片空白。 祈天河又拽了他一下。 恰好筆下墨不太流暢,巫將甩筆的同時抬頭瞄了眼他指得方向,右側盡頭的展板上印有公司發展的路程,旁邊就是總裁個人風采介紹。 宣傳板上的那張臉和白蟬一模一樣,西裝革履,面上沒有任何笑容,瞧著更像是一張遺照。 容貌尚且能用巧合形容,下方名字卻是正正方方寫著‘白蟬’二字。 巫將默默放下筆,很輕的聲音卻飽含著異樣復雜的情緒,稍頃他看向祈天河,微微怔道:“你上頭……還真有人?” 祈天河重重點了點頭。 第84章 蟬鳴(六) 場面一度十分尷尬。 巫將掃了下答題到一半的紙,問:“如果我繼續寫下去,你準備怎么做?” 祈天河淡淡道:“打電話,讓上面的人開通特殊通道?!?/br> 十六層的npc安排好任務就開始坐在電腦前敲打代碼,發現巫將停了下來時,納悶地看過去一眼。 巫將:“出了些小問題?!?/br> npc以為他指得是玩家發現他們認識的事實,冷靜道:“規則在這一層的制衡效果很弱,不要有多余的擔心?!?/br> 巫將擺手,意思根源不是在這里。 npc皺了皺眉,欲要追根問底,電腦下方圖標突然閃爍了一下,是一封半分鐘前發來的部門郵件。點開看竟然來自樓上,內容只有四個字:公平公正。 手指霎時僵在鼠標上,他面上的從容不見,目光晦暗難測。 npc這才第一次正視祈天河:“你是誰?” 祈天河拿起紙張,指著上面的問題:“讓我口述答案?” npc想了想,搖頭。換了一個和過關規則不相干的問題:“是怎么看出我們有聯系的?” 先前勝券在握,可以不理會注定失敗者的智慧,如今情況大有不同,他需要盡快了解面前這個玩家。 “過于配合?!逼硖旌觽冗^臉,卻是注視著巫將說:“從一開始,你一直盡力與我合作,似乎很想要盡早到達更高的樓層?!?/br> 最令他生疑的是在票選殺手的時候,按照巫將以往的作風,少不得要在最后關頭聯合白發青年,從自己這里瓜分走一部分道具。 可左等右等,等到的竟然是他眼睜睜看白發青年出局。 巫將好笑:“就因為這個?” 祈天河:“進入其他樓層前,你都會讓紙人飄在前方阻擋危險,越往上越危險。然而到了這一層,面對門后的未知,你的狀態反而很輕松?!?/br> “……有恃無恐,一定是有原因?!?/br> 巫將在面對陌生的npc時,手上甚至連符紙都沒準備,更像是在面對熟人。 巫將拍了怕手:“分析得很精彩?!?/br> 祈天河仔細看過周圍的一切,單純以一種求知的口吻問巫將:“蟬鳴二聲,永夜……你的組織和這里有什么關系?” “從前聽過這句話罷了,”底牌逐漸被揭開,巫將居然依舊是心平氣和的狀態:“起名時隨便取了其中的一個詞匯?!?/br> 他把話語權拿了回來:“游戲一直讓論壇玩家押注,不如我們也賭一把?” “賭什么?” 巫將:“二十分鐘,如果你能在二十分鐘內做完這道題,我就全力配合你取得勝利,放棄優先上樓權?!?/br> npc從座位上站起來,似乎對他這個決定很不滿:“時間太充裕了,不……” 巫將擺手,他的決定向來不允許人質疑。 祈天河聞言瞇了瞇眼,npc都有可能做慈善,巫將絕對不會,對方提出一個有利于自己的賭注,肯定有更深層次的原因。 隨手把寫了一半的紙折好扔過去,巫將說:“二十分鐘后,記得把東西還我?!?/br> 祈天河深深看了他一眼,轉身下電梯。 ……你現在是誰,我曾經是誰。 這道題目并不是很難,至少一半的答案很清楚。 按照副本設定的身份,他就是一個代號三十九的實驗品,范圍再精準些……游戲里逃離出的虛擬怪物,真正需要考慮得是后半道問題。 祈天河在十四層下了電梯,這時早就過了上頭規定的加班時間,但食堂大廚居然還在。 他開門見山道:“想來打聽點事?!?/br> 大廚從冰箱里取出冷凍的眼珠加入飲料中,插了根吸管進去,飲用時發出刺溜刺溜的聲音。 “職責范圍之外?!卑氡嬃弦姷?,他冷淡說了一句。 祈天河扯了下嘴角,還沒開口,便被大廚打斷:“去找其他人打聽?!?/br> 祈天河說出現實的問題:“沒人了,都死完了?!?/br> 保衛部一個活人也沒有,十二層和策劃部的員工全軍覆滅,四十七號估計也兇多吉少。至于十五樓那只奇瘦的鬼,似乎有食人的愛好。 “……” 像是想到什么,大廚用看災星一樣的目光看他,許久后開口:“你要問什么?” 祈天河:“十六層的……” 剛聽了個開頭,大廚便摔碎玻璃杯,尖銳的玻璃對準前方亂劃:“害人精快滾!” “……” 眼見大廚的嘴開始變得細長,祈天河在對方徹底異化前,默默退了出去。 重新站在電梯門口,他認真考慮要不要去十五層。 “為什么不問我關于公司的事?”鸚鵡的聲音突然響起。 祈天河:“等我到十八層,自然就知道了?!?/br> 過關之前,鸚鵡能告知的線索肯定是有限的,萬一被游戲捕捉到,得不償失。 他終究還是上去到人資部,門一開撲面而來的血腥味令人生理不適,祈天河掩住口鼻,目光和一張滿臉血的臉撞了個正著。 “很美味?!睂Ψ降淖煲粡堃缓?,嘴角流出啃食生rou留下的血跡。 主管躺在一邊,頭部開了一個小孔,腦殼已經空了。 祈天河清楚看到前方人面對自己咽口水的場景,沉聲道:“借過?!?/br> 事與愿違,借過沒有,一抹嘴上的血,鬼反而朝他走近。 祈天河現在窮得只剩下道具,隨手甩出一把桃木劍,同時召喚尸犬出來鎮場子。擦身而過的瞬間,幾乎是提起十二萬分的警惕。 他不指望能從這個npc口中獲知什么,真正的目的地是存放檔案的地方。 都已經走出一段距離,身后的鬼突然發起百米沖刺,祈天河目光一暗,毫不留情送出一張【舊紙幣】:“那么喜歡跑,八百米等著你?!?/br> 趁著這段時間,他走進辦公區域,匆匆開始搬出柜子里的檔案和文件翻閱。 一個公司全部的檔案多的甚至能數以萬計,不過在副本里這些都不是問題,游戲不會讓玩家在大海里找一滴水,擺在明面上的檔案并不是很多。 最新的檔案是在三年前,里面的員工編號從二十五一直到三十八,最底下用紅筆寫著實驗品。 祈天河瞬間明白,這些人應該也是玩家。 聚餐時,秦陽提到過很久沒有聽到有玩家下【蟬鳴】的消息,從目前檔案的年份來看,三年前就是最后一批玩家。 祈天河閉了閉眼,回憶十六層npc身上的數字,輕聲道:“二十四號?!?/br> 他有理由懷疑那個npc也是一名玩家,只是還需要更多的事實來佐證。 一面尋找二十四號的檔案,一面琢磨一名玩家在什么情況下才可能長久地留在副本。這個過程中不可避免地想到了鸚鵡,后者曾不止一次特意普及過,只要有能力建立足夠多的因果關系,就可以不被副本世界抹除。 花市里,惡魔是個錯誤的示范,他試圖通過制造慘案的方式讓原住民產生深刻的記憶,從而令副本不能輕易抹除這個人存在的痕跡。 然而這種手段太過拙劣,沒被副本抹除,卻被游戲派來的玩家當成任務目標。 人資部的東西又多又雜,好在每個牛皮紙袋上都有編號,上面寫著‘怪物檔案’幾個大字。 另一邊【舊紙幣】的效果已經發揮完畢,鬼感覺不到累,但不受控制的長跑行為讓他對祈天河產生了某種忌憚。 這是祈天河想要的結果,不確定這只鬼是否還在主要npc的隊伍里,能不能殺死,井水不犯河水是最佳狀態。 “你在找什么?”鬼突然問。 祈天河瞥了他一眼,看到工作牌上寫著的是名字而不是員工號:李貴永。 “二十四號的信息?!?/br> 如果不是滿臉的血,李貴永這時的樣子要正常很多,驚訝道:“你是啟蒙者?” “啟蒙者?”祈天河停下翻找的動作:“什么意思?” 李貴永:“所謂的啟蒙者就是明確知道自己身份的怪物?!彼脴窍碌膹N師做比喻:“另外一種則還處在混沌狀態中?!?/br> 廚師眼里,這家公司是可怕的生物公司,他只是為了錢財被招募做實驗的人。 祈天河說出先前猜測的副本故事背景:“游戲里的怪物進入了現實?” 李貴永點頭:“我們研發了一款游戲,叫【蟬鳴】,游戲正式上線的那天,里面的怪物竟然陸續跑了出來,他們吸食人的腦髓,公司里的人無一幸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