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眉眼秀凈, 鼻梁挺直，唇瓣抿的微翹，又往嘴里倒了杯果啤。

    聞之鷙不太會勸人, 給杯子用指骨搭著, 倒映蕩漾出微醺的夜色，靜靜看著時恬。

    時恬給下巴搭桌面上，看起來喪的很，似乎不會開心了, 但老板端著盤燒烤來時連忙直起半身，接過。

    吃一口烤雞胗, 嚼的腮幫子晃了晃：“我真的慘?！?/br>
    吃一口牛板筋, 閉了閉眼：“太慘了?！?/br>
    再夾了筷烤魚：“沒人比我更慘?！?/br>
    “…………”

    越慘, 咬的越用力, 吃的越多。

    聞之鷙莫名挑了點弧度，被他弄的：“吃飽了才有力氣賣慘？”

    時恬想起這頓飯主要是請他吃, 推過盤子：“你也吃?！?/br>
    路邊的燒烤大排檔，聞之鷙衣食住行都有人仔細照料，根本沒機會來這些地方嘗味道, 也不覺得特別餓。

    聞之鷙：“你吃?！?/br>
    時恬：“你不要跟我客氣?！?/br>
    說完，放下手里的簽子, 拿手機亮了屏：“我把今天花的錢轉你?！?/br>
    聞之鷙挑眉：“你，有錢？”

    “……”時恬看了他幾秒, 不怎么高興, “我雖然人窮，志不窮?！?/br>
    轉了過去, 才一秒, 聞之鷙給他退還了。

    時恬睜了睜眼：“你干嘛呀?！?/br>
    聞之鷙說：“拿著, 去買奶喝?！?/br>
    “……”

    時家給時恬每個月的生活費有限，不過顧澈會給他，再加上獎學金，雜七雜八加起來卡里存了點棺材本兒。

    剛才特大氣地還給聞之鷙，其實背地里已經傾家蕩產。

    時恬看了余額，還是轉過去：“錢能再掙，不過……”

    聞之鷙點了根煙，煙霧繚繞著，垂眸看著他。

    時恬聲音慢吞吞的：“反正我不能欠你東西，萬一還不起，你讓我用身體償還怎么辦?！?/br>
    杜漸防微。

    絕對不能對聞之鷙產生依賴！

    好多純潔少男就是這么一步一步滑入深淵的！

    “……”

    聞之鷙給煙取下，搭著椅背一時沒話說了。罵人也罵不出，就懶得說話。

    估計說了，只能越描越黑。

    桌面東西時恬不怎么吃得下，幸好點的也不多，主要想喝酒來著，但還被聞之鷙盯著。

    時恬嘆了聲氣，給果啤拉罐捏癟了，拄著拐杖起身。

    這會兒時間已經不早了，聞之鷙說：“送你回家了?！?/br>
    時恬到路邊慢慢蹲著，搖頭：“不回去?！?/br>
    他表情有點小倔強，跟個離家出走的初中生精神小伙兒沒區別。

    回去會被拉著盤東問西，不快樂，時恬懶得去面對。

    聞之鷙拎著他的藥，小小的一包，從醫院到飯店再到這兒，逛了小半個市區。如果時恬不愿意回家，他就得一直拎著這個小塑料袋兒，像個帶孩子的老父親。

    被他消磨著，只能嘆氣：“那再散會兒步，回去?！?/br>
    時恬挺認真的：“我今天不回去了?！?/br>
    不回去？

    cao。

    聞之鷙耐心有點耗盡：“來我家？”

    時恬扯了下唇角。

    那意思相當于雖然我現在落魄，但你休想趁虛而入。

    “……”

    聞之鷙拿出手機，亮了屏：“給你訂酒店?！?/br>
    時恬搭著下巴，轉頭看他：“別訂，沒必要。你跟著我干什么，你可以回去了?！?/br>
    回去。

    放一個發情期的omega大馬路蹲著，也許沒管住跑去喝酒，再過兩月，該直接退學回家備孕了。

    聞之鷙點了根煙：“我不走?！?/br>
    “嗯？”時恬張大眼睛，挺不解的，“現在已經不早了啊，你回去吧?！?/br>
    聞之鷙接過話茬，話說的漫不經心：“我得看著你?！?/br>
    夜風微涼，聞之鷙這句話低沉平靜，卻很清晰地傳到耳朵里。

    時恬臉莫名有點兒熱，抹了抹額頭，轉過去看別的地方。視線里燈火通明，不遠處的廣場游動著人影。時恬轉回來：“要不要去網吧打游戲？”

    風吹的他似乎有些冷，給衣服緊了下。

    聞之鷙點頭：“行，去網吧?！?/br>
    時恬打游戲是沒天分的，又菜又愛玩兒。到網吧開了款像素游戲，架著大炮的坦克在沙灘打喪尸，時恬先自己玩了會兒，直接被喪尸咬成rou泥。

    所以聞之鷙上機時，時恬特別激動：“這游戲好難，別看畫風幼稚，但椰樹林卡著死角，我怎么都過不去！”

    聞之鷙：“這么難？”

    “對，特別難，難出了境界！”

    結果人家一上線，cao縱著坦克機甲所向披靡，給喪尸群挨個瞄準狙擊上膛，武力席卷宇內收拾得干干凈凈，十米內喪尸都沒聞到他的味兒。

    時恬：“……”

    無語之后，半搭著桌面，兩眼發亮看著他：“你還挺厲害的?！?/br>
    聞之鷙：“還行吧?！?/br>
    打游戲看cao作和意識，這一點他天生就比較強，沒什么好說的。何況怎么說呢……時恬玩的，跟他們alpha熱衷的真實還原3d殺戮游戲比起來，確實幼稚了一點……

    聞之鷙準備換個游戲，沒想到時恬開了手機，翻出款小游戲app：“這一關我卡了半個月了，你能幫我過過嗎？”

    聞之鷙接過來。

    ——維修花園。

    卡的那關是消消樂。

    “……”

    時恬半探過身認真地歪著頭，似乎就等他發力了。聞之鷙舔了舔干燥的唇角，點進游戲，指尖觸動著相似的蘋果梨子香蕉開始快樂愛消除。

    過關后，時恬特別開心地用金幣兌換了把漂亮的哥特式長椅，退出，點開另一款火柴人智力小游戲，遞給大佬。

    “——這一關我也卡好久了?！?/br>
    “…………”

    聞之鷙有點兒慶幸時恬不愛玩宮廷美女換裝。

    他坐椅子里，垂著視線輕輕松松幫時恬通關，時恬圍觀了片刻覺得無聊了，反而東奔西跑點開別的游戲。

    網吧游戲app頁面一排排刷下來，玩什么的都有，時恬隨便點開款仙俠修真，升了幾級，開始公屏上聊天。

    聞之鷙幫他過的那關不算難，只不過跳過了懸崖立刻要過冰川，手笨的可能掌握不好度。他過了這關，還幫忙過了幾關難的，抬頭見時恬噼里啪啦打字。

    湊近，公屏對面第一句。

    【萌仙：小哥哥，要加入我們工會嗎？好多猛a哦，半夜群里發福利！】

    【甜某：真的??？】

    【萌仙：真的！偶爾半夜爆個信息素，撩的小哥哥腿都軟，來啊，快活??！】

    【甜某：我看看怎么進你工會?！?/br>
    【萌仙：點擊我頭像，查看工會申請就行了。還可以結情緣哦，小哥哥，結情緣嗎？】

    時恬沒打算玩游戲，主要是盛情難卻，跟著湊湊熱鬧。

    還在打字，無意察覺到耳邊傾覆的身影。

    “……”

    alpha的信息素有點兒寒意，繚繞在鼻尖，回頭，聞之鷙半坐在網吧的桌面上，指骨撐上他身前，將他整個人籠罩在自己的身影里，眉眼線條冷厲。

    時恬張了張嘴。

    聞之鷙先開口，聲音挺低的：“看什么野雞alpha爆信息素？我給你爆?！?/br>
    alpha有時候為了求偶會故意sao包地溢出點兒安全范圍內的信息素，能夠感受到a值，但不會造成多大的危險。跟催.情藥似的，能撩到匹配度高的小omega，所以這種行為有些曖昧。

    時恬后背有點兒涼，還沒做出反應，直接被他抵著后腦摁進懷里，周身被他的信息素包裹著。

    “……”

    干什么呀？！

    時恬耳朵通紅，抓著衣服不住用力推他，但聞之鷙的懷抱固若金湯，時恬越推，聞到最熾烈的味道。

    只能呼吸，呼吸里全是他的信息素味道。

    但血腥味并不很濃，模模糊糊，甚至混雜了些潮濕溫潤的氣味，一時讓時恬有些眩暈。

    聞之鷙懷里很暖，干凈炙熱，悶著悶著，時恬聽到隔壁左右超幾把小聲的議論。

    “臥草，這對兒，大庭廣眾的？”

    “你瞎了？沒認出當中那位是誰？不可說……”

    “淦，我失戀分手了來網吧通宵打游戲，為什么讓我看見這些！”

    “……”

    時恬整張臉燙的快能起火，感覺到懷抱松了點，包裹著自己的信息素泄開了口子。

    聞之鷙聲音近在耳側：“還看嗎？”

    時恬連忙巴巴地說：“不……不看了?！?/br>
    腿有些軟，被他攬著肩膀和腰身，聞之鷙回頭看了會兒聊天公屏。

    好幾個游戲id跑來私信。

    【小哥哥，結情緣？】

    【情緣結不結？】

    【cpdd？？？？】

    【小哥哥喜歡什么味兒的信息素？奶香味喜歡嗎？】

    聞之鷙眸子里斂了點深意，寒細細的，目光也厭燥。時恬蹭了蹭腳尖，到電腦前坐下打字回復。

    【不處，給爺滾?！?/br>
    【有喜歡的人了?！?/br>
    【不處，再問拉黑?！?/br>
    【奶香味？嘔，我喜歡猛點兒的?！?/br>
    回完，歪著頭看聞之鷙，也不知道有沒有安慰到他。

    易感期的alpha嘛，小脾氣就是多，讓著他。

    時恬抬眼看看他，聞之鷙視線垂照，時恬突然有點兒不好意思。

    就，挺像安慰男朋友的。

    *

    深夜，網吧安靜了不少，打瞌睡的給衣服攏著腦袋，就這么睡著了。

    時恬熬到半夜也困得很，趴在桌上睡下。

    他怎么都不愿意去酒店，聞之鷙沒辦法，只能陪著他在這兒等天亮。

    睡覺半闔著眼睛，時恬膚色被燈光映的白皙，睫毛折下一曳纖長的陰影，將眼尾描的很深。

    睡覺也香，偶爾還抿抿唇角。

    聞之鷙估計他有點兒冷，給外套脫下來搭在他肩上，指尖無意撫過頸側，看到了白皙肌膚里微微發紅的腺體。

    青腫消退后，除了他今天打抑制劑的痕跡，居然還有一個針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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