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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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揉了揉額頭兩邊,宿醉未醒,腦子還有些混亂。過了一會兒,蘇亦行帶著大宮女走了進來,將一碗醒酒湯放下。蘇亦行坐在他身旁,端起來吹了吹。 恍惚間,太子覺得自己仿佛回到了三川州初遇她的時候。那時候她每都來探望他,與他談地,眉飛色舞的模樣可愛極了。 今日依稀她又有了初見時的模樣。他嘴角揚起,正要接過醒酒湯。她卻避開了:“我來喂你喝?!?/br> 太子樂得清閑,蘇亦行將醒酒湯吹溫了,送到他嘴邊。太子張了張嘴,有那么一剎那,那一段被蘇亦行喂亂七八糟東西的記憶又閃現了。 太子實在是好奇,便旁敲側擊道:“行兒,昨晚街邊的東西,你喜歡吃么?” 蘇亦行有些心虛,趕緊避開了螺螄粉,違心道:“那驢打滾確實是好吃,聽那一家可是全京城最地道的?!?/br> 驢打滾?太子完全不記得了。 蘇亦行抬了抬手,司南捧了一個托盤來,里面果然放著幾塊驢打滾,還有一塊被咬了一口。 “殿下還想吃嗎?” 太子松了口氣,擺手道:“不了。隔了夜,不新鮮了。你若是喜歡,那店家可以召進宮來?!?/br> “殿下忘啦,昨日都立了字據了?!?/br> “什么字據?” 蘇亦行喚來了云朵,取出了昨日收起來的字據。太子瞧了瞧,止不住笑道:“你這生意倒是做得不錯,助人為樂也很講究方法。莫不是以前做過生意?” 蘇亦行忽然聽太子這般稱贊她,開心地笑了起來。太子瞧著她眉開眼笑的模樣,心情也十分愉悅。 一旁云朵道:“我家娘娘未出閣時便幫著家中打理家中事務,偌大的蘇府被她管得井井有條。有一年州里出了個豪紳欺行霸市,仗著自己是皇親國戚,壟斷絲綢布匹。后來還是娘娘出零子治了他呢!” 蘇亦行聽到皇親國戚四個字,連忙對云朵道:“殿下面前只你話多,你去瞧瞧我給殿下腌制的檸檬如何了?!?/br> 云朵回過神來,也意識到自己錯了話,趕忙福身退了下去。 太子倒是沒有惱火,捏了捏她的臉:“原是我瞧你了,還以為你不諳世事,故而未曾將東宮之權交給你。行兒,你可愿意替我打理東宮事務?” 蘇亦行想了想:“若是殿下愿意,自然可以啊。只是我不喜歡處理雜事,大事上我可以多管管,細枝末節的就交給尚妃可好?” “既然是交由你打理,誰來協理自然也是你來定?!?/br> 蘇亦行高高興興應下了,但太子未曾想到的是,這一放權,竟然將他陷入了無底深淵…… 下午,尚妃被召來承德殿,聽聞蘇亦行想管理東宮。便命人將賬冊彤史一應都搬來,一一教她相關的事務。 蘇亦行一邊翻著東宮的賬目一面嘆氣。 “東宮的賬目是有許多問題,入不敷出的,還欠了四局好些錢。此前那施良娣管著東宮事務,貼了不少錢給娘家人。我原是想抖落她,看看能不能讓她吐出些財物來??伤吘沟锰营殞櫠嗄?,我怕太子責怪。如今你來清算這賬目便好辦了?!鄙绣贿呎碣~目一邊道。 蘇亦行又嘆了口氣。 尚青云抬眼瞧她:“你才看這么一會兒就唉聲嘆氣的,以后真要全接手過去,還不得愁死?!?/br> “我不是愁這個,而是…”蘇亦行瞧了尚青云一眼,看向窗外,“我家鹿兒上次隨我去西宮,至今都沒什么消息,我擔心……” 尚青云也嘆了口氣:“人在西宮走丟可不是什么好事……” “都是我不好,我那日只顧著自己了,我該帶她一起回來的?!?/br> “不必苛責自己了,你那日自己都驚魂未定,哪能想到那么多?!鄙星嘣铺嫠辶吮?,“西宮里也有我相熟的人,我去幫你打聽打聽?!?/br> 蘇亦行抬頭望著她:“真的?!” 尚青云笑了起來:“這點事情我還是能辦到的。不過你也得幫我一件事?!?/br> “你?!?/br> “你去探探太子的口風,看看他對施良娣還有沒有舊情。若是沒有,這人我就收拾了?!?/br> “你…你為何要收拾她?如何收拾?” 尚青云指了指賬本:“施良娣有一個兄長一個弟弟,都是不學無術的無賴。她父親原本是太倉令,不知貪墨了多少銀錢巴結上了皇后,這才有機會將女兒送到了太子跟前。這幾年借著太子的東風作威作福,讓他兩個兒子也在戶部謀職。雖官職不大,可是管得是京城大商鋪的稅收??墒强辆桦s稅都不夠這兩個紈绔子弟揮霍的,還經常要施良娣補貼。一來二去,東宮的虧損真是難以估量?!?/br> “這些事太子殿下都不知么?” “太子殿下并不理會東宮的事務,他這些年在外面征戰,恐怕無暇顧及吧?!?/br> 蘇亦行點零頭:“所以這些事情我也學著幫他一起打理一二,免了他的后顧之憂?!?/br> 尚青云笑著揉了揉蘇亦行的頭:“我們行兒真是個賢內助?!?/br> 蘇亦行臉頰有些紅:“我…我娘親也是這么做的。許多事情爹爹顧不過來,娘就默默做了許多事情。我爹雖然嘴上不,可都記在心里。他,能娶我娘是他一生最大的福分?!?/br> “我有時還挺羨慕令堂的。我爹娘感情雖然不錯,可爹爹還是納了三房妾室。我沒有胞兄,家中只有幾個庶出的弟弟。若不是娘親出身名門望族,恐怕早就…”尚青云沒有下去。 蘇亦行連忙拿出帕子來遞給了她,尚青云笑了起來:“哪有那么矯情,男人納妾很正常。像令尊這樣的也實屬罕見了?!?/br> “所以我爹一直對我,讓我以后尋一個家世門庭不必太顯赫的夫君,過過尋常饒日子便好。沒想到我夫君不但門庭顯赫,還是頂聊顯赫。真是世事難料…”蘇亦行頓了頓,“不過太子其實不似你們以為的那般窮兇極惡,相處來,我發現他待我很好?!?/br> “這話也只有你能,畢竟殿下對你和對旁人是截然不同的。只是你有時候太招人,容易引來禍端?!?/br> 蘇亦行挑眉:“你…你我是禍水?” “可以這么理解?!?/br> 蘇亦行氣結:“我又沒到處去勾三搭四,你怎么能這么我?!” 尚青云捏住了她的臉:“你還用出去勾三搭四么?光是人出現,誰還能將目光從你的臉上移開?” 蘇亦行聲嘟嚷道:“也沒這么夸張…” “你來京城之前,她們你是青木府第一美人,我還以為沽名釣譽??墒且娏嗣娌胖?,那是因為你從未出過青木府。若是自長在京城,早就是黎國第一美人了?!?/br> 蘇亦行紅了臉:“你講話怎么愛夸大其詞,我要是真那么好看,那從到大也沒見相識的玩伴思慕我呀?!?/br> “怕是都被你幾個兄長嚇跑了吧?!?/br> 蘇亦行頓時回想起了一些舊事,她時候在家中開設的學堂讀書時,隔了屏風確實老有人給她拋紙團??擅看嗡紱]來得及打開,就被二哥沒收了去。那些拋紙團的第二就會鼻青臉腫地來上學堂。 蘇亦行本著關心同窗的心情送了他們些膏藥,也都被二哥給截胡了。她那時候還生氣來著,如今想來,興許真是如此。 “色不早了,你記得今晚探探太子口風。只是記得委婉一些…” 蘇亦行點零頭,將尚青云送了出去。 她繼續翻閱著賬本,不知不覺太子便回了承德殿。用完晚膳,太子翻閱著折子正仔細查看,忽然感覺身旁多了一只茶盞。緊接著胳膊被一雙手握住拉了起來。 太子眼角的余光瞥見,蘇亦行自覺坐在他腿上,鉆到了他懷里,乖巧地靠著。 他嘴角浮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笑:“下午和尚妃打理宮中事務,可是累了?” “不累?!碧K亦行將茶盞推了推,“這是新泡的蜂蜜檸檬水,解暑的,殿下嘗嘗?!?/br> 凌鉉初無奈道:“我這一只手拿折子,一只手還要抱著你,騰不開手啊?!?/br> 蘇亦行笑了起來,端起茶盞送到太子唇邊。太子嘗了一口,酸甜可口,沁人心脾。他忍不住騰出手來,自己端起來又喝了一大口。 蘇亦行見太子心情不錯,想起尚青云的囑托,于是委婉地打探道:“殿下,你是不是很喜歡施良娣?” 太子一口茶水全都噴了出去,嗆得咳嗽了起來。 蘇亦行連忙輕撫他的后背,又拿帕子替他擦拭嘴角。 太子順過氣來:“怎么忽然這么問?” 蘇亦行覺得自己得委婉一些,不能讓太子看出自己的意圖,于是撒謊道:“我昨日翻閱彤史的時候吃醋了?!?/br> 太子忍俊不禁:“你吃她什么醋?” “聽在大婚之前,東宮里只有她最得寵了?!?/br> “得寵?不過是皇后派來我宮中的眼線罷了?!彼罅四笏哪?,“你是不是發現我出征期間,她在東宮里手腳不干凈,想清算一二?” 蘇亦行被拆穿了,只好承認了。 “以后有話直,不必拐彎抹角?!?/br> “殿下…怎么看出我撒謊的?”蘇亦行不服氣。 “你還懂什么叫吃醋?”太子嗤笑了一聲。 這話著實在點子上了,拈酸吃醋這件事她確實不太懂。自到大,她就沒有什么心愿是不能滿足的。 太子就不同了,蘇亦行來京城以后,他每都在吃醋。假裝三郎的那陣子,還吃自己的醋。 蘇亦行漸漸有些坐不住,便枕在太子的肩上,眼睛沉沉地一開一合。太子怕燭火晃她的眼睛,便一只手辦公務一只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不一會兒就聽到了蘇亦行均勻的呼吸聲和些許夢囈。她睡夢中還砸吧了幾下嘴,嘀嘀咕咕了句:“麻辣兔頭…” 太子無奈地笑了笑,繼續看手里的折子。燭火搖曳,耳邊是她均勻的呼吸聲。這樣尋常的靜謐,卻將一種叫幸福的感覺填入了他的心鄭然而,東宮里消停了沒兩日,這份平靜就被施良娣打破了。一大清早,蘇亦行正幫太子更衣,外面忽然傳來了哭嚎聲:“太子殿下,救救妾身吧——妾身冤枉啊——” 第45章 太子的私房錢 聽著外面的動靜, 蘇亦行專心地作畫。那一百幅畫至今還未完成。 太子蹙眉道:“司南,一大早上, 何人在外喧嘩?還不趕走?” “回殿下的話,是…是施良娣…奴才這就去請她離開?!?/br> 蘇亦行叫住了司南,轉頭對太子道:“還是見一下吧?!?/br> “讓她進來?!?/br> 司南出去傳召, 施良娣雖然是來哀哭的, 但還是薄施了粉黛, 讓自己看起來楚楚可憐又不至于太憔悴。這般心思, 太子自然是瞧不出來的, 他的一雙眼睛現在不是在奏折上,就是在她身上。 施良娣扶風弱柳地走進來,見太子和太子妃分坐兩旁。司南端上來兩杯早茶,又擺了些糕點來。 施良娣弱弱地跪了下去:“太子殿下給妾身做主??!”跪也跪得不端正, 扭著腰,沒骨頭似的。 凌鉉初不悅:“都入東宮幾年了, 還不知禮數?太子妃在此, 連句請安也不會么?” 施良娣連忙又向蘇亦行磕頭請安。 太子卻全然沒有讓她起身的意思, 她只好跪著道:“太子殿下, 尚妃污蔑妾身,還請殿下為妾身做主?!?/br> “她污蔑你什么?” “妾身蒙殿下寵幸, 打理東宮事務以來, 一直勤勤懇懇, 任勞任怨。只想著能讓殿下沒有后顧之憂??缮绣鷧s妾身貪墨錢財, 暗中接濟父兄??晌腋赣H是太倉令, 兩位兄長也在戶部供職,哪里需要我的救濟?” 太子思忖了片刻,對司南道:“將尚妃傳來?!?/br> “喏?!?/br> 司南走后,施良娣還跪在地上,忍不住嗔了一聲:“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