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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只是多留給我30分鐘嗎?我去街尾的便利店買瓶胡椒粉回來30分鐘都不夠! 路希想再叫一次“等一下”,但即便是假民主,放在一頭稟性難移的霸王龍身上也是難能可貴的,所以機會只有一次,而你已經用掉了。 可憐的布偶貓用無以言表的心情和眼神看著起身出去的霸王龍先生,放在腿上的喵爪子蠢蠢欲動,好想扒開他的腦袋看一看,里面到底出了多么嚴重的問題,是不是整塊主板都被燒報廢了,不然怎么會從那么穩重內斂的一個人變成這么令人無語、無奈、又崩潰的一個存在。 路希就這么被丟在了平時不能隨意踏足的書房里,面對著一疊準備用來起草協議的白紙和黑色的古董鋼筆,感覺自己弱小可憐又無助。 公館的地下酒窖是杜君浩的曾祖父留下的,寬敞的地下空間用大小不一的花崗巖砌成堅固厚重的墻體,橡木酒架直抵棚頂,外面是一間獨立的品酒室,古雅的水晶燈吊在深紅的長桌上,給坐在主位上的人鍍上了一層朦朧的光暈,但那并沒有使他看起來溫和無害一點,反而像是坐在古堡里的吸血鬼伯爵,水晶杯里輕輕晃動的葡萄酒也似摻入了鮮血一般,紅的既冶艷又危險。 踩著壁燈的昏暗光線慢慢摸下來的路希像個被掠來的小血奴,精致的臉蛋,白皙的頸子,扶著硬木樓梯上的手指,全都那么柔弱無辜。如果坐在品酒室里的真的是一位吸血鬼伯爵,藏在唇下的尖牙大概已經蠢蠢欲動的開始丈量他的小脖子了,從哪里咬下去既不會破壞美感又能更快品嘗到帶有茉莉清甜的鮮血呢? 藏酒室終年保持在17度,外面的品酒室也涼岑岑的。路希不由搓了搓手臂,白蕓豆似的腳趾頭也縮了起來,試圖藏進拖鞋里躲避夏夜里的涼意。 杜君浩看著慢慢走下來的路希,腦海里閃過一些沒頭沒尾的片段。 ——飄揚著圣誕歌的街頭,自己脫下軍裝大衣,裹住風雪里瑟瑟發抖的少年。他微微揚起臉,用感激的眼神看著自己,聲音里帶著驚魂未定的微喘和輕顫:“謝謝您救了我?!?/br> 被凌亂的長發遮去大半面頰的少年有一雙漂亮的眼睛,就像云層下欲遮還露的月亮,美的令人無法拒絕。 ——掛著已被風干的圣誕花環的房門從里面打開,穿著白色毛衣和軟毛拖鞋的少年站在暖融融的光亮里,銀亮的發絲下露出一只白皙可愛的尖耳朵,眼睛彎成了兩輪半月:“先生,您回來了?!?/br> ——閣樓里舊沙發上蜷在月光里睡著的少年,拖出水痕的淚珠在臉頰上滑動,這塊記憶碎片里有茉莉花的香氣,那張在月光里流淚的小臉也像皺起來的茉莉花瓣一樣,既可憐又可愛。 ——兩鬢蒼蒼的老人幫忙打開房門,自己將懷里終于展開花瓣的小茉莉抱進房間,幫他脫掉壓出褶皺的管家服。 老人欲言又止,最終在自己的示意下開了口,老人問:“先生,您同意這個孩子留下來,是因為他和您印象中的omega不一樣嗎?” 自己是怎么回答的?好像是……好像是一句諸如“你覺得哪里不一樣?”的反問,又好像是不置可否,什么都沒有說。 那到底是不是不一樣呢?又是哪里不一樣? “先生,您怎么了?頭疼嗎?”記憶碎片里的少年變成了路希關切的臉,他猶豫著抬起手,用柔軟微涼的指腹揉按著杜君浩的太陽xue,同時釋放出令人放松舒適的安撫信息素,直至那陣忽然襲來的抽痛被按走,他才松了口氣似的收回手,撤身退回恭敬卻有嫌疏遠的位置,“您的傷口還沒有痊愈,這段時間盡量不要碰煙酒了?!?/br> 杜君浩隔著觸手不及的距離看著他,又被不受理智控制的不快找上了,莫名其妙的想到,他對那個每天來送貨的傻瓜,對待比那個傻瓜更傻的鄰居,都比面對自己輕松隨意,他還給那些傻瓜送果茶送蛋糕,還會對他們笑的很好看…… 至此假民主徹底被秉性里的強勢專橫打敗,還沒有得到明確答復就將布偶貓劃入“私人專有”一欄的霸王龍暗自打定主意——過了今晚就給超級市場打電話,讓他們換個人來送貨。還有以后不讓他出去拿報紙了,免得他再帶回來一些礙眼惹事的東西。 路希在這個時候給出答復其實不太明智,但他不知道對方在盤算什么。 “先生,我考慮好了?!甭废`嵵氐?,“我們簽協議吧?!?/br> 杜君浩還在尋思怎么讓鄰居家的傻小子別再一廂情愿的犯傻,毫無心理準備的被潑了一頭冷水。整晚忙于浮浮沉沉的面皮和情緒終于可以固定在某一處了,那一處叫忽然發現自己才是個傻瓜的夜晚。 第25章 做個傻瓜沒什么,很多憨傻而不自知的傻瓜往往比聰明人活得更快樂。但當人忽然之間意識到自己是個傻瓜時,那種感受就不太好受了。 杜君浩甚至生出一種被愚弄的錯覺,這當然是錯覺。是他為了解決這件事提出兩個方案供路希選擇,路希怎么選都不是錯。即使他大感意外,難以理解,難以茍同;即他像被狠狠的愚弄了一般憤怒,他也不能朝路希發火。 他不想讓自己像個求愛被拒就惱羞成怒的愣頭青,那太沒風度了,那會讓他把傻瓜的名頭坐實,還會嚇到路希。 “能告訴我你這樣選擇的理由嗎?”比告誡更有力的自我提醒起了作用,杜君浩用冷靜且有風度的語氣問出了癥結所在,雖然心底的另一個聲音在冷森森的說,你最好有個合情合理的理由,否則別想我善罷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