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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院子里的紫藤掛上成串的花苞時,路希已經可以獨立且熟稔的打理公館里的日常事務了。管家也便安心的向杜君浩請了假,去國外參加小女兒的婚禮。 他本以為會因為廚娘離職而遺憾的錯過了,之前通電話也是這樣對女兒說的。得知他可以如期趕來,并且請到了兩周長假,正好可以聊一聊他退休之后如何安排,已經三十歲的女兒開心的像個小姑娘。 像是要為見習生安排一次實地考核一樣,管家剛剛坐上開往機場的出租車,杜君浩的勤務兵就打來了電話,通知路希晚上有客人登門拜訪,并且會留下來吃晚飯。 細心的小伙子詳細的告知了共有幾位客人,如何稱呼,以免路希準備的餐飯不夠吃。 路希兩手握著聽筒,站在被夕陽余暉鍍上一層金色的落地窗下,縱是溫軟好脾氣,也不禁皺起了眉。他感謝對方的告知和提醒,但這個時間才通知他晚上會來一家四口做客,還說什么請提早準備,不覺得有點欠揍嗎? 結束了這通和臨陣下令一樣令人措手不及的電話,路希就拎起購物袋沖出了家門。已經沒時間給他列采購清單了,只能看著買,但愿那一家四口和先生一樣不挑食。 周五傍晚的超級市場就像一盒啟開的沙丁魚罐頭,路希推起購物車殺進重圍,再推著裝滿的購物車殺出重圍,看到路邊等出租的人群,不由生出一種“天要亡我”的絕望。 謝天謝地,一家四口里有兩個沒有時間觀念。池洋還在為晚上穿哪套衣服猶豫不決的時候,他的小兒子敞開嘹亮的嗓門告訴他:寶寶餓了,要加餐,不給加我就哭(事實上他已經在哭了)! 池洋只得放下手里的一切,把整天什么也不干還超級能吃的臭小子抱起來,解開扣子堵上那張能吃又能嚎的小嘴。 等他吃飽了,拍出奶嗝兒,還沒來得及放回去,他又拉臭臭了。 池洋:“……” 拉的痛快舒暢的小崽子踢了踢小腿,“噗~”的放了個臭屁。 池洋忍無可忍的叫:“媽,幫我一下,我要瘋了!” 整天繞著孩子打轉,不是喂奶哄睡,就是倒騰尿片,出門也是陪小崽子曬太陽,和公園里的全職mama們聊育兒經,這樣的生活有多令人發狂,不結婚不生娃,你是體會不到的。 都怪周展那個王八蛋!明知道他喜歡女兒,還把生了一對雙胞胎女兒的老斑比一家請來做客。害他頭腦一熱,又把生老大帶老大的煎熬生活提上了日程。最可惡的是,那王八蛋只管播種不管選種,又往他肚子里揣了個臭小子!他要這么多臭小子有什么用?他要的是女兒,漂亮的可愛的又軟又甜的小Omega!不是能吃能拉大嗓門的臭小子! “你還笑,很得意是不是?”人家是產后抑郁癥,池洋是產后神經病,說發瘋就發瘋,“你再笑,再笑就把你送給老斑比,換個女兒回來!” 傭人和也準備出門的周夫人急匆匆的趕了過來,周夫人也顧不得盤了一半的頭發了,趕忙將孫子抱過來,手腳麻利的拆掉臟尿片,換了片干凈的上去,順便幫鋪了一床衣服的兒媳婦選了一套適合出門做客的衣服。 傭人唯恐池洋再發瘋,大氣都不敢喘一聲,輕手輕腳的把奶瓶、口水巾、備用尿片之類往mama包里裝。 池洋不瘋了,又開始在選擇猶豫癥的支配下糾結,戴那對袖扣?配哪支手表?是打領帶還是戴領巾? 周夫人看著都著急,又怕刺激到他,不敢說重話,哄孩子似的哄他:“洋洋,君浩不是外人,你穿什么都不失禮,穿什么都好看?!?/br> “精致是一種生活態度,不是為了迎合別人的眼光,這還是您教我的,您不記得了嗎?”池洋站在鏡子前比來比去,就像一只關在籠子里太久終于可以放飛的孔雀,恨不得把每片羽毛都精心梳理一遍。 回家接老婆孩兒的周展就跟上趕著找罵似的,大步流星的上了樓,進門就問:“洋洋,準備好了嗎?” 池洋刷地拋過去一對眼刀:“催什么催?你很趕時間嗎?” 周夫人皺起柳眉,幫著兒媳婦訓他:“沒點眼色,還不幫忙拿東西?” 周家是母系制度,周夫人位高權重,剛剛給家里添了新丁的池洋是周家的大功臣,婆婆的乖孩子,再瘋再神經也要捧著哄著。周展的地位?他是親娘生的后娘養的,在周家的地位僅高于養在院子里的雪橇犬。 一個alpha活成這樣太窩囊?不存在的!他自我感覺好極了。老婆是標準的白富美,從幼兒園一起手拉手長大的青梅竹馬,為他拒絕了無數高富帥,為他中斷學業,19歲就戴了婚戒,直到周宇辰那臭小子被送進幼兒園去折磨老師,他才回學校繼續念書。毫不夸張的說,在他們結婚那天,他周展就已經是人生贏家了,再來什么都是幸福的磋磨,他甘之如飴。 池洋終于準備停當,迤迤然的下了樓。周展已經把伴手禮、mama包、大毛兒二毛兒兩兄弟裝上車了?;厣硪磺葡眿D兒精致閃亮的像要參加宴會一樣,贊美張口就來:“這是誰家的小o?美死了!” 池洋嘴上嫌棄他的贊美之詞好像臭流氓調戲小姑娘,其實很受用——哪個孩子都生了倆的omega不愛聽人說他年輕好看呢? 為了趕在客人到來之前準備好餐點的路希忙了一身汗,正猶豫著要不要加緊時間沖個澡換身衣服,以免失禮,門鈴就被按響了。他只能放棄沖澡換衣服的打算,掛上微笑去應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