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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君浩收起洶涌的信息素,無形的颶風也便停住了,他起身將病房里的窗戶全部推開,然后返回床邊,將癱軟在病床上的小omega扶起來,喂他喝了些水。 路希被放回床上,蓋上被子,在仍未完全平復的心悸里聽到alpha說:“抱歉,我無意對一個有傷在身的人刑訊,但我的身份和職務不允許我接觸一個身份存疑的人。即使你是間諜會妨礙到國家安全的可能性幾乎為零,我也要確認清楚,希望你能理解?!?/br> 病床上的小omega看起來比剛送進醫院時還要虛弱,似乎連開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但他勉強的牽了牽唇角,像是在說沒關系。 杜君浩微楞了下,沒想到會在刑訊般的信息素施壓之后,輕易的獲得諒解,然后他又說了一次抱歉。 路希想說真的沒關系,他可以理解,但在他積蓄出開口的力氣前,窗下的小花園里先響起了夾雜著咳聲的謾罵:“哪個混蛋亂噴信息素?要死啦,咳咳咳嗆死人了!” 很快走廊里也響起了類似的聲音,對面病房的人直接拉開門揚聲投訴,讓護士馬上把那個在醫院亂來的混蛋趕出去。 頂級alpha的信息素可以飄出幾公里,迅速彌漫至醫院各處,而對alpha標記伴侶以外的人,尤其是身體虛弱的病患來說,這無異于空氣中流淌的強酸,人們只是抱怨投訴,沒有沖進來打人,應該是自知打不過那個混蛋吧? 路希把將要的出口的沒關系默默咽了回去,為自己受罪的腺體接受了那聲抱歉。 杜君浩為行動不便的路希請了一位護工,把人安頓好才離開醫院。 回到家里已經快九點鐘了,這個時間家里居然有訪客。 杜君浩把大衣交給管家,邁步走進客廳。等候多時的訪客連忙起身問好,待到主人落坐才拘謹的坐下來,說明來意。他是收容所的工作人員,今天過來是特地來道歉的。 原來路希被送進醫院之后,一名在事故發生時也在現場的同學向老師反應,路希不是失足摔下樓梯的,而是被人推下去的。收容所方面沒有大事化小,不了了之,立即展開了調查。遺憾的是,出事的樓梯間沒有安裝監控,混亂里那位同學也沒看清是誰推得路希。 路希是通過杜君浩的關系被送進收容所的,發生這樣的事,收容所自覺有負所托,理當給杜君浩一個交待,于是派了人登門致歉。 杜君浩拿著火柴的手頓了一頓,抬眸看向用手帕擦汗的中年人。對方顯然沒想到當事人只字未提,唯恐來的遲了惹上瞞報之嫌。 事實上他也沒想到事故是這樣發生的,甚至在醫院里見到人事不省的路希時,他還試想過,這會不會是身份存疑的小omega接近自己的計劃被打亂后,設法離開收容所,回到原計劃上的一步棋。 然而路希在見到他之后什么都沒有說,盡管他在醫院待了一個多小時,路希完全有時間有機會告訴他,他其實是被人推下樓梯的,也沒有借機央求他,將他從收容所接出來帶回家。 杜君浩若有所思的收回視線,“嗤”地一聲劃著了火柴,徐徐轉動著手里剪開的雪茄,熏烤煙草的味道在空氣中蔓延開來。 心下忐忑不安的中年人忽覺喉嚨發癢,忍不住咳嗽了一聲,跟著連忙說了聲抱歉。 僅僅是安靜的坐在那里吸食雪茄便令人不敢輕忽的alpha終于在散開的煙霧中開了口:“那個反應情況的孩子叫什么名字?” “高飛,他叫高飛,和路希同班,也是室友,據老師說是個膽子不大的老實孩子,應該不會亂說?!敝心耆诵⌒牡拇蛄恐啪频纳裆?,“您要親自見見他嗎?” “不必了,明天晚上安排他去醫院探望路希?!倍啪朴行┖闷?,是出于怎樣的考慮路希才對自己被人推下樓梯的事只字不提,于是給出了一個確切的時間,“晚上七點,不用提早,準時到就可以?!?/br> 中年人連聲應是,確認對方沒有其他交代便起身告辭了,被管家客氣的送出門坐上車子,這才松開緊繃的神經,呼出一口氣來。 在廚房里烤點心的廚娘躊躇了一陣,終于還是沒有忍住,借著出來為杜君浩添茶說道:“先生,如果您不介意我多事,我想代那孩子說幾句話?!?/br> 杜君浩瞥了眼欲言又止的管家,頷了頷下巴:“說吧?!?/br> “那孩子在收容所里的日子不是很好過,他好說話,不愛計較,那些孩子卻當他好欺負,我還在那里就對他呼來喝去,拿他的東西來吃?!辈痪们叭ヌ酵^路希的廚娘嘆聲說,“他送我離開的時候,我問他是不是受欺負,他說沒有,讓我不要為他擔心,結果卻……” “請原諒我在廚房里聽到了您和客人的交談,現在還要占用您的休息時間來說這些?!睆N娘停下來觀察了下杜君浩的臉色,確認他沒有不耐或者不悅,才繼續說下去,“我擔心他在回到收容所之后還會遇到類似的事,如果他對您的工作和生活不存在威脅,我希望您允許他在我離開之后接替我的工作?!?/br> 管家在旁邊咳了一聲,他在提醒廚娘,她可以同情路希,也可以在先生的允許下為那孩子講兩句好話,但讓先生把權衡過后送走的人再找回來,還要容許他長久的留在家里,就真的有失輕重了。 廚娘自知僭越,恭謹的垂下眉目道歉:“請原諒我的唐突?!?/br> 杜君浩還是那副不喜不怒的模樣:“不用放在心上,去忙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