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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棋收拍了拍她的肩頭,說:“注意身體。以后追星的話,你——” 詹佳夢看破紅塵似的搖了搖頭:“不追了,再也不線下追星了,保命重要,除非哪天撞大運街頭偶遇或者當上了闊太再也不用上班被資本家壓榨……我發誓我以后只能在電視上看到他?!?/br> 能這樣看得開也不錯。 短短兩分鐘的交流之后,電梯來了。他們兩個分別踏上了通往不同樓層的電梯。楚棋收注視著詹佳夢的單薄背影融進了對面電梯內的人群里,腦子里倏而躥出了一句輕飄飄的話。 “我想問問這些本該是我的同學都過得怎么樣?!?/br> 要是言明知道他的“同學”專門請假去看他錄節目,心里也許會很高興吧。 這么思考了片刻,楚棋收順勢拿出了手機,整個人卡在電梯角落里給言明發消息:言老師,你還記得我之前向你介紹過的班級團支書嗎?她是你的粉絲,我今天早上遇見她了,她說她前天晚上去當了《無限可能》的觀眾,看到你以后心情非常激動。 過了十分鐘,楚棋收已經在自己的工位上把電腦打開了。手機響了一聲。 言明:她們要在冷風里站了一下午,還要熬夜。辛苦了。 這聲“辛苦了”好像是在對詹佳夢和其他粉絲說的,但她聽不到。 楚棋收:是很辛苦,她熬了一通宵早上直接趕回來上班了。對了,她以前還說想給你寫信來著。 言明:可以拿來看看。 楚棋收:你會看粉絲寫的信? 不怪楚棋收發出這樣的疑問。主要是他涉足娛樂圈這幾年以來認識了幾個藝人,他們大多數都會在公共場合禮貌收下粉絲的信件,之后再想個辦法不聲不響地處理掉,只要不堂而皇之地在粉絲面前丟棄就行,大家能互相留個情真意切的念想。 哪怕是純靠粉絲支持的SNE組合里也就只有那么兩個藝人會讀粉絲的信,而像申梓丘這樣的就過分了,芒芒說他會拿粉絲寫的信墊桌腳,甚至獨創了一套自圓其說的理論:與其被扔掉,粉絲會更喜歡她們的信在愛豆這里產生用武之地。 楚棋收又補了一句:我記得你們公司不讓藝人收粉絲的禮物。信能收嗎? 言明:以前是不讓的,但即使真的收了也不會怎么樣。粉絲礙于公司的規定寫的不多。平常收到了我都會存在家里。 楚棋收:家里?你放在哪了? 他怎么沒看到。 言明:放在你昨天打掃的那間書房,那一堆紙箱里都裝著粉絲的信。 楚棋收還記得隔壁臥室的樣子,一半房間都堆滿了紙箱子。原來言明住的大房子還有這樣的用處。 楚棋收:那我去問問她有沒有給你寫信,如果寫了我再想個辦法要過來給你。 言明:好。 言明:還有件事得告訴你。今晚我要出發去給練習生排練,不在家。 楚棋收不禁有些失落。 他本來還想著能趕快下班和言明團聚?,F在這樣連抓緊時間工作的動力都沒了。 楚棋收:你什么時候回來? 言明:下個星期。排練完直接錄第三期。 楚棋收:我周末有空了就去找你。 言明:好。 言明:藍莓牛奶好喝嗎? 楚棋收:好喝。 雖然他還沒喝。他從小就有一個習慣,珍惜的東西總想留到最后再享用。 和男友聊完了天,楚棋收收起手機,突然感到有道讓人不適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 他扭頭一瞧,背后頓時冷汗津津——腦門锃亮的禿頂中年上司正沉著一張包公黑臉,負手立于他左手邊第三個電腦前,直勾勾地盯著他。 上司稀疏的眉毛朝里一緊,眉頭霎時滑成了兩道深溝八字褶。他對楚棋收低喝一聲:“已經開始上班了!別玩手機?!?/br> 于是楚棋收沒能如愿偷成懶,再次兢兢業業地工作了一天。 晚上七點,他下班了。 他接到了一通電話,是他未預料到的人打來的——乃馨,一個勉強稱的上是“相親對象”的朋友。楚棋收他爸好像到現在還沉浸在乃馨和他互相看對眼的幻想之中,但事實是郎無情妾無意,他倆誰都瞧不上誰。 乃馨問他有沒有空,要不要出來玩劇本殺,他們現在還差一個人。 楚棋收開口就想拒絕,但乃馨的語氣非常高興,并說了一句話:“最近我們學校沒課了,我一個人在家呆著都要無聊死了,好不容易想組個局?!?/br> 一個人在家呆著。 楚棋收仿佛看到了回家后的自己,他在早晨上班前的美好憧憬是努力工作提早回家和言明團聚,然而現在能回家了,言明卻離開V市當主持人去了。 假如他此刻回家,就要面臨一個人孤苦伶仃對著墻壁發呆的局面。以前他排斥寢室群居生活,喜歡獨自住在外面,每天無拘無束地上學上班去圖書館,舒坦得不得了,明明早就習以為常了,然而怎么今天只要一想到這種形單影只的畫面,心里就會覺得好難熬。 好難熬啊。 劇本殺而已,喜歡玩這類游戲的大多是學生,玩的時候不抽煙不喝酒,還能消磨大把時間,真好。 他改了口,說:“我馬上過去,地址在哪?” “在福祿街182號?!?/br> “好,我馬上就到?!?/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