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隔離
【Chapitre17 - Auto-isolement】 呼吸糾纏在一起,汗液順著下巴滴落,積在她胸前,化成水汽蒸發。黑暗里感官更加敏銳,沉銓著了魔,guntang的唇擦過一方光潔細膩的皮膚。那是鴆酒和海水,越喝越渴,無休無止。 他上癮了。 微弱的哭泣如同一盆冰水從頭潑下,澆滅了所有火焰。沉銓猛然放開她,頹然靠在沙發上。 ……他剛才干了什么? 感到壓力消失,陸冉把自己裹在毯子里,眼淚如開了閘的洪水傾瀉而出,哭得越來越大聲。沉銓聽著她委屈又后怕的抽噎,慢慢摁住自己的胸口,連心臟都不敢跳了。 仿佛那一聲聲劇烈至極的搏動是槍林彈雨,會逼得她無路可走。 “……我討厭你,沉銓,我討厭你……”陸冉崩潰地低喊,吸著鼻子,“你讓我走,你快點放我回去……我不想看到你,再也不要看到你了……” 他沉默地坐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里。 陸冉哭著哭著,氣急攻心,忽地從包里抽出一根沒啃完的法棍面包,揮手往他身上一抽—— “啪!” 沉銓胳膊一痛,輕嘶口氣。 半截法棍咚地掉在瓷磚上,陸冉捂著發麻的手掌,拾起一絲清明,顫著嗓音:“我竟然浪費時間照顧你這種人!” 這話如一支利箭扎在他心頭,他忍過那陣難以抑制的刺痛,張了張嘴,最終只吐出叁個字:“對不起?!?/br> 陸冉冷笑:“拿鑰匙,放我走?!?/br> 他沒有開電筒,黑暗遮擋了她刀子般的目光,讓他覺得好受一些。沉銓走到保險柜邊,來回轉動密碼盤。 陸冉聽他大概撥了十來圈也沒有停,走過去怒喝:“你在拖延什么?” 良久,沉銓收回手。 “陸冉,”他的聲音有些無奈,“我很少回家,以前沒用過這個保險箱?!?/br> “你騙誰呢!” “我剛才……沒想那么多,以為和公司的保險箱是一個密碼?!背零尠咽謾C交給她,“你信不過我,就給北辰打電話,讓他找個撬鎖的人過來?!?/br> 陸冉倒抽一口涼氣,狐疑地拿起手機,謝北辰果然秒接: “喂,沉哥……” 與此同時,辦公室里幾個人都圍了上來。 “什么?他不小心把自家鑰匙和文件一起丟進保險箱了?啊,你走不了是吧……” 謝北辰開了免提,看到彭丁滿臉上寫著“老板的大別墅不荒了”幾個字,頭疼道:“這真不好辦,大晚上的又到周末,上哪兒去找人???你先在沉哥家里湊合一晚,明天我一定把鎖匠叫來。沉哥呢?” 陸冉往身邊瞄了一眼,心如死灰:“他喝了藥,狀態不好,讓我給你打電話?!?/br> 謝北辰一把捂住彭丁滿的嘴,“你讓他早點睡,自己留個心眼,把客房門鎖好……什么?客房鑰匙和大門鑰匙串一起了?啊,沒事兒,你安心睡,他要欺負你,你就報警,我手機號發你微信,鎖匠來之前會通知你?!?/br> 那邊郁悶地掛了電話,彭丁滿目光炯炯:“謝總,咱們還要不要找人開鎖?” 一直旁聽的鐘堯扶了下眼鏡,“不開鎖,你讓沉銓餓死在自己家?這家伙真是把腦子燒壞了。他們兩到底在搞什么鬼?” 這廂陸冉快要瘋了。 周末要找不到人開鎖,他們得在里面耗叁個晚上!而且電也不知道什么時候來,這房子又悶又熱,像個大蒸籠,更別說還有一只橫行霸道的山大王。 她沮喪地坐回沙發上,幾只蚊子嗅到汗味,爭先恐后地往她腿上湊,她手持電蚊拍肆意揮舞,啪啪啪,電光四射,好像打的是沉銓的臉。 “我睡沙發,你去我房間?!背零尩?。 陸冉再叁權衡,“我睡沙發,你睡房間,不準出來?!蓖饷婵臻g大,他萬一動了什么邪惡的念頭,她也好逃竄,拿桌子椅子把他砸暈,她手里還有半根法棍…… 沉銓沒有反駁,見她好像在彎腰,隱隱作痛的胳膊疼得更加厲害了,眼疾手快地先一步撿起沙發上的面包,地上掉的半截也沒放過,揣了就走。 陸冉摸了個空:“……” 遠遠傳來“咚”地一聲,隨之而來的是歡快的犬吠。 沉銓從廚房出來,進了臥室,把門關上,過了半分鐘又開了一道縫:“你要是想跟我換,就叫我?!?/br> ……換個頭。陸冉翻了個白眼。 隔墻響起洗澡水聲,她聽著這清爽的聲音,覺得自己就像一塊發酵的奶酪,把窗子都打開還是熱得慌??头慷忌现i,她就是再熱也不敢去他的房間,到廚房洗了個臉,在水池邊發現了自己上次用的牙刷牙膏,還有迭好的毛巾。 窗下的狗叫停了,窸窸窣窣的聲音讓她從防盜窗里探了個腦袋…… 雖然看不見,但她一下子明白過來——他把具有殺傷力的武器丟出去喂狗了! 陸冉心緒復雜地洗漱整理,窗外傳來午夜鐘聲,伴著幾聲宿鳥的低鳴。她悵然若失地站在紗窗邊,聽海濤滾滾,如心潮未休。 遠處的燈塔亮著一星微光,在呼嘯的風中,搖搖欲墜。 半夜,她熱得不安,一腳踢掉噴了避蚊胺的薄毯,又被蚊子咬得難受,哼哼唧唧地趴在沙發上夢囈。她夢見一群蚊子圍著她嗡嗡飛,其中一只落在她脖子上,她看準時機正要一掌拍下去,蚊子突然長出個獅子頭,沖她的喉嚨啊嗚一口咬下去,鮮血四濺……殘暴的畫面讓她在夢中都嚇得發抖,可這時蚊子大軍都不見了,身上的癢也漸漸消退。 她的眉頭松開,呼吸勻長。 第一縷陽光照進眼皮。 陸冉下半夜睡得不錯,懶洋洋地翻身,不期然看見一個人影坐在腳邊。她大驚,條件反射蹬了一腳。 “鐺!” 沉銓的頭磕在玻璃茶幾上,白花花的文件撒了一地。陸冉一個激靈坐起來,待看到他手中的電蚊拍和木地板上一堆蚊子的尸體,心一虛,忙扶他起來:“你沒事吧?” 他坐在沙發上睡著了,此時被踢醒,眼里還帶著一絲未褪的迷茫,霧氣溟濛。聽到陸冉懊惱的語氣,他忽地迎著陽光笑了一下,神情就像個看到糖的孩子,與昨夜的兇狠判若兩人。 陸冉話一出口就后悔了,哼了一聲,走到廚房掏冰箱。 昨天做的面包果汁放了蜂蜜還是酸澀,味道不太好,沉銓卻喝得干干凈凈。兩塊蛋糕原先要跟趙晨宇邊喝酒邊吃,陸冉冷著臉分給他一塊,“冰箱不制冷,奶油不要吃了?!?/br> 然后深恨自己多嘴。 沉銓聽話地只吃蛋糕坯,等她吃完,一言不發地端著杯盤碗碟去廚房洗。她老佛爺似的坐在餐桌邊,視線下意識跟著他,見他洗四個器具倒了一半洗潔精,水池里的泡沫都飄到空中,實在看不下去,“你放下?!?/br> 沉銓就站在一旁默默看她洗。 陸冉五分鐘解決了問題,用手機僅剩的電量先打給電力公司,得知正在搶修,要中午之后才能來電,又打給謝北辰,他說撬鎖的師傅正在路上。上午沉銓一直在看文件,把方案寫完了,陸冉沒事干,又不愿跟他說話,就百無聊賴地盯著他工作。 她不開口,沉銓也不開口,四個小時過去,只聽見肚子此起彼伏地唱歌。 尷尬得要命。 “你餓了嗎?” 兩人異口同聲,面面相覷。 手機徹底歇菜,都快一點了,鎖匠和電一個也沒來,陸冉無精打采地窩在椅子上,像只蔫巴的兔子。沉銓沉思一刻,合上電腦,去房里拿了錢包,順著天井的臺階走上房頂。 別墅只有一層,高約叁米,屋頂上有個涼棚,原先美國公使館的人喜歡在這里喝下午茶。陸冉不明所以,跟著他上去,甫一踏上房頂,就在心里贊了一句——好漂亮的海景! 同時又腹誹——這么漂亮的海景房,給沉銓住真是浪費。 房子正對面就是海濱圣地,節日時有穆兄會的人在這里朝拜,平時少有人跡。成群的海鷗盤旋飛舞,湛藍的大西洋卷起雪白的波濤,一重又一重溫柔地撫摸著沙灘,岸邊翠綠的仙人掌和椰子樹在太陽下充滿旺盛的生命力。 “喂!你干什么?” 陸冉來到屋頂邊緣,沉銓坐在裝水管的地方,翻身下去。防盜窗和防盜門確保房子里的人出不來,還好有屋頂這條路,她明白他要出去買吃的,可他剛退燒,又沒吃飯,怎么有力氣做這么危險的事? “算了算了,再等等吧!”她企圖把他拉上來,可他沒理她,一意孤行地往下攀,他動作很慢,額頭布滿了汗水,白襯衫蹭了滿袖子灰,兩條黑背在籠子里不解地看著主人奇怪的行為,嗚嗚地叫。 這個點,保安大叔去附近的清真寺做禱告了,要不然還能讓他幫一把。陸冉焦急地看他下到兩米高的地方,終于扒著鐵欄桿喊道:“我去叫人,你趕緊給我上來!”他要是有個叁長兩短,她就成星舟的罪人了。 “晨宇——你在家嗎?求梯子!從這邊墻遞過來!” 沉銓聽到她對隔壁的別墅大喊起來,縱然知道她和那個男人沒有瓜葛,還是極為不適,一分神,腳下一滑,直接順著管道摔了下去。 “沉銓!” 陸冉像只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她叫了好幾聲,可他趴在草地上,沒有反應。她嚇得魂飛魄散,他不會摔在石頭上骨折了吧? “你堅持一下,我下來!”她左右看看,靈光一現。 隔壁院子北面生長著一棵極粗壯的鳳凰樹,枝繁葉茂,枝椏越過院墻,伸到房頂上來。陸冉一咬牙踩上樹枝,見它能承重,抱著它匍匐前行,小心翼翼地挪騰了幾下,一伸手就觸到了更粗的枝干。 要冷靜,她對自己說。雙腳從樹枝離開,碰到了土黃的圍墻,墻上爬著的九重葛卻讓她難以落腳。 陸冉爬樹時并沒注意沉銓從地上撐起身子。雨季草叢豐密,他其實摔得并不厲害,只是有些脫力,聽她擔心地喚著自己,心中燃起一點隱秘的喜悅,寧愿多在地上趴一會兒。 這會兒她居然試圖爬樹從院墻上跳下來,他想叫她趕緊回去,又怕她受驚,一個不慎就摔折了腿,等她挨到了墻才開口:“別……” “喂!我過來了!” 陸冉高聲叫道,雙手霍然脫離樹枝,身子穩穩地落在墻頭。 午后的陽光灑在她明媚的臉上,那雙眼睛閃著勇敢而執著的光芒,好像什么都不能阻擋她前進的方向。大叢大叢的九重葛在她頰邊盛開,宛如數條寬闊浩蕩的瀑布,在藍天白云下流淌出紅黃相間的光暈,交織成一片璀璨炫目的夢境。 那一刻,時光倒流回最初的原點。 ———————————— 轉正倒計時:3 沉總saocao作好多……放久了的法棍打人很痛的,剛出爐的外脆里軟。 這章3600字,大家給我點珠珠,我拿去帶喵喵上醫院看胳膊~ 雨季停電非常難受,悶熱至極,沒有電蚊拍和避蚊胺根本生存不下去,我剛去的時候叁天才能消一個包,后來變成上午咬下午消,回國覺得中國蚊子戰斗力特低。 除了九重葛,如果還有其他要素眼熟,就是我寫嶧南之桐的時候偷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