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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戮意外地更加關注前面一句,不過沒像個傻子一樣的說“再買一個打火機不就好了”,知趣地揭過這個話題,掂了兩下手機,突然抬頭,又是和喬小治對視。 “欸豬醫生,你覺得林燴從爛尾樓那里離開的話,會去哪兒?”他移開視線。 喬小治仿佛能意會幾分含義,云里霧里地點點頭,閉著眼睛,手摸著下巴,轉眼又神叨叨地看向天花板,醞釀出三個字:“不知道?!?/br> 于戮:…… “豬醫生,但凡你正經那么一點,咱倆也不至于嚴肅著嚴肅著就嚴肅不起來了?!?/br> 喬小治“切”地冷笑一聲,有點嫌棄地揮揮手想趕他走:“你覺得他想先封誰的口呢?” 這次輪到于戮一下子沒緩過神,抬頭右手比作一把槍,食指對著喬小治,并不像在威脅,而是模仿著什么:“從方便的開始?!?/br> 喬小治點點頭,翹了個二郎腿:“所以?你打算怎么辦?” 這是一個沒有標準答案的問題,準確地來說有,但卻是于戮來決定的。這個問題就像是在問,誰的性命更重要一樣…… 于戮往門框后面倒了一步,反手把診室的門關上一半,腦袋又重新伸進來,賤兮兮地笑看著喬小治:“那我先溜了,回來再來看你?!?/br> 門在他往回走的時候依舊沒有關上,喬小治看著他遠去的背影,突然聽見樓道里回蕩出一句“改天請你喝酒——”。 喬小治一個忍俊不禁,捂著嘴笑起來,像是嘲笑,卻還宛如無奈的苦笑,沒準還有兩分歡快在里面夾雜著。 “還行,有點良心?!彼P上門,兀自感嘆,手里擺弄起那把手術剪。 …… 于戮竄出來后,也深呼吸了好幾回,終于冷靜下來了,手臂上也都是指甲掐出來的紅印,心跳的聲音還帶著震動地在回響,不緊張怎么可能呢,他的矜持又有哪次是真的。 手機上從到喬小治那兒開始就開著出租車接單排隊,現在終于到了,也遠遠看得見一輛頭頂上閃著微弱綠色光線的出租車停在他腳邊,在他開門坐下的一瞬間把頂上的燈關了。 周圍瞬間安靜了好多,雨聲都聽不見了,偶爾劃過一道閃電,也只看得見而聽不清楚,似乎是沒什么心情,前一秒還開著交通新聞廣播的司機師傅把廣播關了,整個環境陷入死靜。 若是放在平時于戮覺得安靜安靜挺好的,可問題就在于那現在緊張得感覺五臟六腑都捆在了一起,沒什么轉移注意力的,感覺簡直呼吸困難。 不知道為什么而緊張。擔心聶錚?擔心“計劃”不能照說好的繼續? 估計對半開吧,哦不,還有一部分在擔心喬小治安危的。 于戮屏氣凝神,本來想就這樣堅持到出租車開到爛尾樓的。 最堵的一段路已經開過去了,照理來說應該快到地方的,可閉著眼睛的于戮越想越覺得不對勁,皺著眉睜開眼,還沒來得及問司機發生了什么,放在口袋里的手機就拼了個命地開始震動。 他趕緊掏出來,打電話的是江久,仿佛隔著屏幕都能感覺到這位的急切。 于戮按了接聽鍵,瞬間聽筒里傳來不開免提就能清晰聽見的聲音:“活著嗎——特么聶隊去哪兒了怎么不接電話啊啊啊?。。?!” “不是不是不是咋了臥槽?”于戮往身前望,奈何成片的車塞得他視線里沒有別的。 “還問怎么了?你和聶隊不在一起?爛尾樓著火了啊聶隊也沒個聲別嚇我啊啊啊?。?!”如同邰明明附體的江久一嗓子比一嗓子響,于戮覺得耳朵快聾了。 正好遠處已經能看見爛尾樓,于戮打開車窗,冒著雨伸出脖子一看。 于戮:…… 灰暗的天空中煙霧和烏云有些難以分辨,不過那股著火的味道他還是清楚得很的,幾乎沒有遲疑的,他隨便扯出張鈔票扔給司機師傅就帶著傘拔腿就打開車門撐開傘往前跑。 著火的是爛尾樓最高的一層,也就是聶錚和林燴方才所在的地方,滾滾濃煙,灼灼烈焰正往外冒。 于戮只抬頭看了一眼就忍受不住瞪大眼睛用手遮住嘴巴,這場景不論是和倉庫那時還是那山上木屋的時候都太像了,讓他忍不住想象到那些驚悚的尸體。 不知似乎是錯覺,穩固的樓在于戮眼里仿佛搖搖欲墜。 他呆滯了幾步,和江久的電話還掛著,那邊正沒個停地在叫:“該叫的都叫了,喂于戮,聶隊他在不在里面?!我現在在過來路上你給我個準數!” “不……”于戮神還沒回來,“不知道……那個,我就不去了!麻煩到了的時候幫我看一下!” 他往反方向跑,窸窸窣窣伴著雨聲,他逐漸降下速度,找了一個雨淋不到的地方躲著。 發灰的發梢滴下兩滴水,他整件衣服連著外套都濕透了。 他大喘著粗氣,蹲在墻角,兩手遮著耳朵,甚至是整個側臉,別人望過去只看得見手背。 他沒有退縮,也沒有害怕,至少有人是這么認為的。 從爛尾樓往外跑有兩條路,一條是于戮現在正處的,還有一條在隔壁,有厚厚的水泥墻和綠化作隔板。 嘈雜的聲音在接近后逐漸遠離,往后面跑,很快就沒了任何聲響。 大火還在燒,于戮鼓起勇氣向那兒看去也看不見任何人影,他想起,除了他和聶錚,其他人還不知道林燴和喬小治各自迥乎不同的說辭的事,已經事情復雜成這樣他們也無暇去打個幾個小時的電話細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