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節
那真是一張傾城絕色的臉。 猶如皚皚白雪雕琢而成的眉眼,清冷眺望高臺上方。 那雙明眸眼底浸潤著影影綽綽的金光,正是金丹期巔峰的特征。 這輕易破開重重陣法,落在大殿上的一襲白衣…… “喏,我沒說錯吧,”那個狗膽包天的吃瓜修者小聲嘀咕:“應塵仙子比她好看多了?!?/br> 眾客不禁心中嘩然。 他們可沒聽說邵玄征的前妻修為那么高! 那她今日來意為何? 砸場子? 除去利益相關者,其余被邀請來的賓客不管來頭多大,這一刻都化身吃瓜群眾,暗中期待有精彩發展,最好能打起來……修仙的日子太平淡了,難得有點熱鬧看,要是真的打了起來,能被他們津津樂道上半天吧! “玄征真人大喜之日,恕我來遲?!?/br> 童昭略施小法,每句話都清亮地響徹大殿。 邵玄征的臉色難看,但他早有預備,反道:“應塵,我早已應允給你自由,你今日又來做什么?” 黎巧巧攥緊了他的手臂,蹙起秀氣的眉,小聲問他怎么回事。 邵玄征安撫她之余,拿出了早想好的說辭:“我和應塵合不來,一次爭吵后決意割席,那日她從莊上消失,我到處找不到她的蹤影……應塵,你說與我恩斷義絕可能只是一時氣話,但實實在在地傷透了我的心。有些話,就跟潑出去的水一樣,回不去了!” 童昭并不立刻回他的話,只冷冷地看向他。 看到她眼底的艷金,他暗自心驚。 這女人到底用了什么方法修為不退反進?他明明乘她中毒,親自碎了她的金丹!不可能,世間不可能有這樣的妖法……不過她這么風光地出現在人前,就無法說他待她不好了! 邵玄征也不怕她鬧事。 今日他請來的華南劍派,可全是他的師兄師姐。 一劍如何敵眾? 他更知道前妻不擅言辭。 …… 邵玄征猜得不錯。 不論是穆應塵的角色人設,還是陸仙長的潛意識,都不太會為自己的辯解,經常懶得辯解。 “邵玄征,這是我倆要解決的因果,” 童昭的手放在劍柄上,輕輕拔出。 寒光乍現,她的袖袍一角便因這滔天飄了起來。 “穆某請戰!” ……靠! 這女人居然不講道理! 邵玄征沒想到她會這么瘋,只好掐訣請劍來。 他也算掐得快,正握住劍預備先硬接一下,一道翻天巨浪便從側處襲來,將他和黎巧巧一同掀翻,在半空中滾出一道拋物線才落到地上。 “你居然還帶了幫手來偷襲!” 邵玄征震怒,回首瞪向偷襲自己的人,卻發現是他的大師兄。 他愣住。 緊接著,邵玄征就看到了自己原來站立的高臺,從中間裂開了兩邊。 那不是普通的臺子,是他事前高價買來極寒冰川巖,因它純粹又比其他材質堅硬,圖一個堅貞不移的好兆頭。 冰川巖砌成的高臺,被他前妻一劍劈開。 這就是他剛才想拿劍擋下的一招? 要不是大師兄掐訣掀開了他,剛才被劈成兩半的就是他了。 邵玄征既憤怒又后怕。 “穆應塵,我本想看在道侶一場的面子上以禮相待,沒想到你竟然殘暴蠻橫至斯?!鄙坌麟p手抱拳:“懇請華南劍派的師長為小弟作主,討一回公道!” 粉碎的冰川高臺使得原本喜氣洋洋的大殿上煙霧彌漫。 “道侶一場?公道?” 童昭站于霧中,手執雪般長劍,面色未曾有一分動搖。 她勾了下唇角,笑得清艷絕倫,就連天然站在男方一邊的華南劍派弟子在剎那也不禁看癡了眼。 “邵賊,你下毒鎖我修為,趁我病弱之際碎我金丹,在我身上下了換命子蠱,將我囚在水牢要我性命時,可有想過道侶一場的恩義,又可有想過還我一個公道?” 她亮聲道出原委,鎮住眾賓客。 可是實在沒什么說服力…… “天大笑話!”邵玄征正氣凜然反駁:“要是我真的碎你金丹,你剛才那一劍是如何使出來的?何況你話中既無怨也無恨,恐怕是你有負于我,演也演不像!” 的確。 眾人又看向童昭。 她那張風華絕代的臉上無悲無喜,比她手中的劍還要冷上三分。 要是被夫君那么對待,真的能做到毫不動搖嗎? 當眾人這么地想著的時候,童昭抬手放在胸膛上,竟是視衣裳于無物,直取心臟。 這舉動比她方才說的話還要震撼賓客。 萬物無以阻之,這應是半仙才有的大能。 在眾目睽睽下,童昭從心臟處掏出了一只被靈力壓制著的丑陋蠱蟲,伴隨著她的虛空一抓,另一只更肥大的母蠱從地上的黎巧巧心臟處飛至她的手中。 黎巧巧咳出一口鮮血。 “不,穆應塵,你不可以,快阻止她……!” 邵玄征變色大吼。 可是兩只蠱蟲皆在童昭彈指間化為飛灰。 下蠱人遭到反噬,邵玄征臉色灰敗地跌倒在地上。 他沒想到前妻不僅恢復了金丹,還大進修為,她怎么做到的? 邵玄征本想讓師門先將穆應塵拿下,再想辦法掩蓋糊弄。 要命的是,如今證據確鑿,師兄們也不敢做什么了, “邵哥哥,” 黎巧巧難以置信地推開他,在婢女的攙扶下站了起來:“你什么時候在我身上下的蠱?” “巧巧,我是心疼你的病……” “心疼我也不該用應塵仙子的命來換!我用不著!” 想到前陣子自己奇異地轉好了的病情,黎巧巧荒謬得想笑,能不好嗎?用金丹期的修者給她換命!她無法接受的掩面痛哭,完全不想聽他解釋,逃向了長輩的庇護中,斷了邵玄征求黎家相助的念想。 剩下邵玄征獨自面對眼前的持劍女子。 他眼中有不解,有憤恨,有驚懼。 就像當日中毒后被碎了金丹的應塵仙子。 當時他滿眼快意地看向發妻,腦海里全是飛升發財換老婆。 而當風水輪流轉,前妻看向他的目光里,竟是連報復的痛快也沒有。 冰冷無塵。 “你應該很奇怪我為何修為突飛猛進,” 童昭慢聲開口,明音也如劍嘯,明明是極動聽的嗓子,卻聽得賓客心底心顫,修為低點的已經開始運轉靈力護住心智:“我金丹被碎,靈力所剩無幾,本來今日就是身中換命蠱的我的死期?!?/br> “你還記得斬情尊者么?” 邵玄征下意識地接話:“那是你的師尊?!?/br> “師尊飛升前曾說要將斬情劍留給我?!?/br> 邵玄征記得這件事:“她沒有!” “對,因為你想和我修長情劍,”似乎想起了什么令人發笑的慘事,童昭露出些許懷念神色:“我婉拒了師尊的好意?!?/br> “你找到斬情劍了?” 邵玄征自覺想明白了個中原由。 能飛升的尊者無一不是大能,給最不放心的弟子留下點寶物也很正常。 邵玄征已經開始想鼓動師兄姐尋個由頭殺人奪寶了,便向大師兄投去了一抹目光。 他暗暗慶幸北清派的人今日不在。 童昭像根本沒看見他的小動作,繼續說下去:“不,師尊飛升時帶走了斬情劍?!?/br> “……” 童昭:“但她把還能再使用一次的劍爐留了下來,讓我以心中摯愛祭劍爐?!?/br> 邵玄征聽得咬牙。 那尊者是個討厭男人的老虔婆,他追求穆應塵的時候,就數次被尊者阻撓。沒想到飛升后,仍想方設法的想讓她徒弟甩開他! 這時,邵玄征渾然忘記自己也持相同想法。 他露出飽受屈辱的表情,震聲問:“所以呢?所以你要和你師尊一樣,殺夫證道么?” …… “殺夫證道?可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