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衍瞪大眼睛，擱在大腿上的手緊緊攥成了拳頭，咬著牙道：“你說得對，我特么怎么沒直接把你干死在床上，省得你……”藏那么多秘密。

    顏溯笑了，無所謂道：“別急，你很快就有機會了?！?/br>
    “什么？”嚴衍看著他。

    “他們都想讓我活著…我可是金三角行動的功臣…所以……”顏溯聳了聳肩：“你以為你們那蹩腳的道義準則法律就能將我繩之以法？”

    “不，多的是人想保我?！鳖佀葺p笑：“不如回去問問你的老上司?！?/br>
    罌粟美人狹了眸子，幽聲呢喃：“看看是誰…想要…我…”

    嚴衍心跳驟然加快，他狠狠扭頭，閉上眼睛。

    作者有話要說：看得出小顏在提醒嚴哥叭QAQ

    第60章 消失的烏托邦（4）

    與市局刑偵支隊長嚴衍相遇前一個月，京城。

    春末，雨絲纏綿，沿著玻璃窗下滑，匯成道道涓流。

    顏溯透過窗戶看向窗外，車水馬龍，川流不息。

    他將頭上的棒球帽拉低，垂低眼簾，青瓷盞中茶梗漂浮，顏溯挑了下眉，神色淡淡的。

    侍應生走過來，為他添茶，他一手撐住桌面，另一手持茶壺添水。

    顏溯撩起眼皮，視線無意中掃過他，侍應生禮數周到地微笑，轉身走了。

    茶杯旁多了一只微型耳麥。

    顏溯端起茶杯，順勢將耳麥貼至耳朵后。

    “尖刀？”男人嗓音低沉，不難聽出他慣居上位的威嚴。

    “嗯?！鳖佀莸皖^呷茶。

    “很抱歉以這種方式召回你，我們截獲了目標發給你的訊息?！?/br>
    顏溯并不意外，四年了，那人并不是個耐得住寂寞的人。

    對方繼續道：“他在境內的活動已經遠超國際間諜的活動范圍，是時候…一網打盡，我們需要你?！?/br>
    顏溯再次扭頭望向窗外，很多人，螞蟻似的，來來去去，都是些他并不認識的陌生人，生活在這片土地上，有的在笑、有的在煩惱、有的在吵架，他們都在為工作、理想和家人奔波。

    平靜、平凡、安樂。

    顏溯垂眸。

    “你有把握戰勝他嗎？”對方沉聲問。

    “沒有?！?/br>
    沉默，男人說：“你再想想?！?/br>
    “你需要多少人手？”他追問。

    顏溯抬起眼簾，雨水連綿不休，春末的雨似在為喧鬧的春天送別。雨聲淅淅瀝瀝，安寧靜謐。

    “對付他，多少人都沒用?！鳖佀荽缴嚅g浸著茶的苦香，他盯住漂浮的茶梗：“我需要兩枚棋子?！?/br>
    “一枚活棋布局，一枚死棋將軍?！鳖佀莺鋈粏枺骸跋笃謇镉羞@種說法嗎？”

    對方顯然不是了解象棋的人，他如實答：“不知道，我可以幫你問問?！?/br>
    “不，”顏溯低聲說，“不用了?！?/br>
    “死棋，是誰？”對方不懂棋，但懂他的意思。

    “我自己?！鳖佀輿]有遲疑。

    反而是對方沉默了，良久，他低聲說：“你們一家犧牲了太多，組織上不能…眼看你再去送死?！?/br>
    “沒關系，”顏溯閉了眼睛，“找我回來不就想到了么，總得有人犧牲?！?/br>
    “值得嗎？”他問。

    他爺爺、父親、母親，都為肩上的責任而死。

    “天知道?！鳖佀萃虼笥曛?，在屋檐下躲雨的一家三口。

    他的家人付出了那么多，只是為了守護這份平凡的安寧。

    然而顏溯從來不相信什么家國大義，只不過事已至此，不得不做。

    良久的沉默。

    對方終于再次開口：“活棋呢，想好了嗎？”

    顏溯仰頭望天：“我需要一個人，最好在寧北警局內部，背景可靠，腦子靈活，忠誠…”他頓了頓，輕聲繼續：“永不背叛?！?/br>
    對方似在翻找，過了一會兒，才回答他：“有個人合適，嚴衍，十年前和你有交集?！?/br>
    “是么…”顏溯漠然：“忘了?！?/br>
    “從警十年，在我手下待了四年多，目前任市局刑偵支隊隊長，絕對忠誠可靠?！?/br>
    顏溯只覺得嚴衍這個名字有些熟悉，他抬手撐住側頰，懶洋洋地說：“那…就他吧?！?/br>
    ·

    嚴衍沉著臉，出了看守所。

    顏溯說完那句后便低下頭，任他怎么問都不再開口，偶爾抬起眼睛沖他笑一下，就好像他們還在顏溯那窄小的家里，顏溯在他身下露出的笑，清醒、理智又有些…無可奈何。

    只有他自己，欲.火焚身，意亂情迷。

    嚴衍抹了把臉，天上不知何時開始飄雨，他轉身，孤獨高大的背影朝市局走去。

    鄧筠死因的確是蓖麻素中毒，但在顏溯面包店里搜出了蓖麻素的情況下，顏溯仍然被保釋了。

    上邊親自下的命令，意思是，顏溯這個人，暫時不能動。據說某位領導親自擔保，顏溯絕不可能下毒殺人。

    市局很是挫敗，盡管他們和顏老板很熟，但公事公辦，顏溯就是重點嫌疑人，何況有了鄭霖那番分析，市局的人對顏溯多生了警惕。

    這回毒殺案，他們甚至連提審都沒來得及，顏溯就被放出看守所。

    此后市局的人提起顏溯，皆是一臉諱莫如深，只道他背后有人。

    黃浩帆找到了嚴衍，還是在那間審訊室。

    “你那兒有進展嗎？”黃浩帆面帶疲憊，嚴衍上身后倚：“沒，他什么都不肯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