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濤重重嘆氣：“哎，除了我，誰要你？”

    “我們家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張靜也有些急了，聲音大了點，“我弟打小生下來就是智障兒，到二十歲也只有三歲的智商，我得照顧他?！?/br>
    杜濤松開她，叉腰：“是是是，你照顧你弟，從咱倆開始談戀愛，你三句話不離你弟，我給你買生日禮物，你轉頭送給你弟，一個智障會用手機？！”

    張靜無奈：“不是我要送，爸媽拿去的?！?/br>
    “難不成你爸媽沒了，你弟還要跟我們過？”杜濤嘴角抽搐。

    “我媽說，以后我第一個孩子過繼給他，”張靜低下頭，“他們養，等孩子長大了，好孝順我弟?！?/br>
    “你覺得我能同意嗎？那也是我的孩子！”杜濤沖她咆哮，張靜尖聲吼回去：“你別跟我吵，我也沒辦法！”

    杜濤揪緊她長發，甩了她一耳光。

    張靜捂著臉退到墻根，眼淚瞬間涌上來：“cao.你媽杜濤你上回打完怎么跟我保證的，你又動手！”

    杜濤劈頭蓋臉又要扇她，張靜閉上眼睛抱住頭。

    那只手掄到半空中，手腕驀地被捏住，杜濤回頭一瞅。

    餐桌上那對死基佬。

    “cao，滾開！”杜濤梗著脖子紅著臉。

    嚴衍抓住他的手腕，狠狠將他扔開：“對女人動手算什么本事？！”

    杜濤趔趄兩步站穩腳跟，抬起手腕擦了下嘴角唾沫，想和嚴衍打一架，可嚴衍那體格，他心里怵。

    張靜放下兩條細瘦的胳膊，看向嚴衍，出乎嚴衍意料，她并沒有道謝，而是跺了跺腳，低聲埋怨：“你別多管閑事?！比缓笞プ《艥觳交匚?。

    很快，那屋里又傳出爭吵聲。

    嚴衍目瞪口呆，顏溯走過來，嚴衍指了指自己，又指指那二人方向的方向，委屈巴巴：“我幫了她，她讓我別多管閑事？”

    顏溯有些好笑，輕輕搖頭，緩聲說：“她家里的情況你又不是沒聽見，要找一個不嫌棄他們家條件的丈夫不容易，難得有一個…所以……”

    顏溯聳了聳肩。

    “所以挨打她都接受？”嚴衍真是醉了：“單身不香嗎？”

    顏溯輕挑眉梢：“嚴警官，不是每個人，都有豐富的單身經驗并以此為傲?！?/br>
    嚴衍搔著后腦勺：“我的經驗也不豐富，也就三十年吧?！?/br>
    顏溯：“………”

    “回屋了?！鳖佀菀荒樌淠?，越過他，上樓去了。

    嚴衍燒了兩杯熱水，打開空調，點燃蚊香。

    顏溯坐在沙發里玩貪吃蛇，嚴衍路過他，低頭瞅了眼：“這有啥好玩的？”

    “不好玩?！鳖佀萘昧讼卵燮?。

    嚴衍疑惑：“那你還玩?！?/br>
    “因為無聊?！鳖佀莘畔率謾C，接了他遞來的溫水：“嚴警官，太平洋警察學院畢業的吧?！?/br>
    管的寬。

    “………”

    “顏老板?！眹姥茉谒砼宰?，沙發是單人的，兩人坐上去擠，顏溯幾乎被他抱在懷里。

    顏溯試圖起身，屁股剛離開沙發墊，就讓嚴衍一把拽回去。

    嚴衍一臂環住他，握緊顏溯兩只手腕，大有一副堅決不放他走的意思。

    “你這么聰明，猜得到我帶你來度假的原因?！眹姥苄Σ[瞇地。

    “我不知道?！鳖佀菽?。

    “你和安東尼奧什么關系？”

    “為什么放他去見童重春？”

    “你畏懼的陰影究竟是什么？”

    “你，”嚴衍一字一頓，“是誰？”

    顏溯沒說話，雙眼平視前方，一副打死不開口的模樣，很像落進敵人手里的地下黨，寧死不屈。

    嚴衍就那么抓著他，等顏溯開口。

    胸膛與后背相貼，升騰起guntang熱度，汗水滲了出來，濡濕衣衫。

    “你不說，”嚴衍朝他耳旁吹了口熱氣，低聲威脅，“咱們就在這兒坐一晚上?！?/br>
    顏溯淡淡道：“隨你便?！?/br>
    說是威脅，然而來自二哈的威脅當真沒有一點兒威脅力。

    顏溯坐著坐著，睡意襲來，干脆腦袋一歪，搭在沙發上睡著了。

    嚴衍還在抓心撓肺、絞盡腦汁地思考，哪種威脅最有效果，然后顏溯打起了瞌睡。

    “小王八蛋?！眹姥荦b了齜牙，樂了，將顏溯打橫抱起來，送進靠里的單人床，替他掖了被單，坐在窗戶邊惆悵抽煙。

    山林夜晚，安寧靜謐。

    直到樓下響起腳步聲，一下一下地很有規律，像是有人拖著重物行走。

    這棟兩層樓木材裝修為主，連地板都是木質的，踩上去聲音沉悶。

    很快那腳步聲消失，女人刺耳的尖叫乍起，幾乎刺穿耳膜，嚴衍猝然起身。

    咚，咚，咚。

    一聲接一聲重。

    那聲音又變了，變成劇烈的喘息，頃刻化為低低的壓抑后的呼喊。

    然后是暴風驟雨般的哭喊尖叫。

    顏溯瞇了眼睛，茫然地問：“怎么這么吵……”

    嚴衍狠擰眉頭，擺手：“沒什么，你接著睡，我下去看看?！?/br>
    “哦…”顏溯不想起床，拉起被子蓋住腦袋，接著睡覺。

    嚴衍揣上房卡，鎖上房門，走廊上有稀薄的光，月色透過窗戶灑到狹窄長廊。

    二樓除了他們，空無一人。

    聲音應該是從一樓傳上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