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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嚴衍一時興起,欺身湊到顏溯耳朵邊上,噴著guntang熱氣,戲謔地曖昧低語,“她說咱倆是一對兒……” 顏溯面無表情,抬手撐開嚴衍的帥臉。 劉巧噗嗤笑出聲,他身旁的年輕男跟著笑了,另一個隔了張座位的長發女人垂下腦袋,沒看他們倆。 “你們是情侶?”顏溯問。 劉巧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她身旁的年輕男:“你說我們?我們是夫妻!” “他叫孫毅,我叫劉巧?!瘪R尾辮女孩嘿嘿笑:“我是腐女,你不嫌棄吧?!?/br> 顏溯望向兩人身旁,和這對夫妻隔了張座位的長發女人:“這位是?” “也是游客,”劉巧望向長發女人,“我們昨天到,她和她男朋友今天到的?!?/br> 長發女人抬頭,望向顏溯,目光躲閃了下,抿起唇微笑,皮膚白皙樣貌清秀,只是臉色有些憔悴:“你們好,我姓張,張靜?!?/br> “欸,靜姐,你男友怎么還沒到?”劉巧笑著問。 張靜人如其名,特別安靜,別人問一句她答一句,劉巧主動搭話,她才開口低聲說:“上洗手間,應該快了吧?!?/br> 嚴衍拆了消毒碗筷的塑封遞給顏溯:“所以,你們一對夫妻,一對情侶?” 孫毅推了下臉上的眼鏡框,斯文清朗,點點頭:“好像就咱們六個人?!?/br> “六個人?”顏溯懷疑的目光投向嚴衍,那眼神分明在說,房間不是住滿了嗎?? 嚴衍嘿嘿干笑,假裝沒看見,拎起水壺給顏溯面前的杯子倒茶:“寶貝兒,渴了吧,喝口熱水?!?/br> 正說著,張靜男友就過來了,穿著體恤短褲,趿拉大號沙灘鞋,搖搖晃晃拉開椅子,椅子腿與地板劇烈摩擦發出尖銳刺耳聲。 所有人都抬頭望向他,張靜把碗筷清洗了遞到他面前:“就等你一個了?!?/br> 張靜男友翹著二郎腿,臉上掛著吊兒郎當的淺笑,看上去年紀不小了,怎么也得有三十,蓄著小胡須,抬起胳膊搭在張靜身后的椅背上,滿不在意答:“你們先吃唄?!?/br> 張靜低下頭,沒再說話,直到他男友拿起筷子挑菜,她才動筷。 “你好,”劉巧打招呼,“您是靜姐男友?” “欸對,快結婚了,”他說,“你們都游客吧。怎么稱呼?” 眾人一一道了姓名,張靜男友叫杜濤。 杜濤大口吃大口喝,頗有股豪爽勁兒,拍著桌沿說:“今兒在一桌吃飯,都是朋友!有緣千里來相會,哈哈,要不喝兩盅?” 在座除了嚴衍和杜濤,沒人喝酒。 杜濤還是要了一箱啤酒。 恰好老板一家就坐在他們旁邊另一桌上,就三個人,這時嚴衍才知道前臺婦女就是山莊老板江高全的妻子,蔣麗雯。 至于兩人旁邊,坐著他們的兒子,江天源。 江天源在玩手機,江高全在吃花生米。 杜濤朝那桌招呼:“老板,來箱啤酒,有唄?” 江高全抬起頭,臉上帶著笑,整個人胖乎乎的,看上去很是憨厚,連聲答:“有嘞有嘞!” 江高全說罷,他身旁的蔣麗雯站起來,出了餐廳。 江高全低頭接著吃花生米,順便招呼身旁二十上下的兒子江天源:“吃飯,別玩了?!?/br> 江天源抓了抓耳朵,不耐煩地回他:“知道,吃你的,別管我?!?/br> 江高全瞪著他,半晌,沒管了,專心挑自己的油炸花生米。 常溫啤酒都碼放在餐廳門外,蔣麗雯擼起衣衫袖子,露出干瘦發烏的粗糙胳膊,彎下身艱難地搬啤酒。 那一箱對她來說,似乎有些重了,蔣麗雯搬得很吃力,半天沒抱起來。 嚴衍起身去幫她抱進來,蔣麗雯低眉順眼地道謝:“謝謝,麻煩您了?!?/br> 劉巧恰好瞥見,開玩笑地說:“老板,老板娘勁兒不夠啊,你不去幫幫?” 江高全抬頭,還是那副笑容可掬的憨厚模樣,一臉理所當然:“她肯定搬得動。這種服務客人的小事兒,就該女人做,哪有男人動手的道理?” 劉巧笑容僵滯,皺了下眉毛,正要發作,被她身旁的孫毅按住小臂。 杜濤放下筷子,大著嗓門附和:“就是嘛,老板說得對?,F在的女人啊,沒個女人樣,上班要和男人掙一樣多錢,搶男人工作,結婚吧還要收一大堆彩禮,生個孩子嘛還想冠女人姓!” “嘖嘖,”杜濤笑呵呵地感嘆,“這放以前,不得打斷女人腿!” 劉巧抽了下嘴角,不大高興道:“時代變了,大清亡幾百年啦!” 杜濤哈哈大笑,唾沫星子在空中亂飛。 嚴衍扭頭,看向顏溯,顏溯神色平靜,只挑自己面前的一盤炒萵筍。 杜濤和老板找到了共同話題,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現代女性,明嘲暗諷順便品頭論足。 “飯菜誰做的?”顏溯忽然問:“老板娘嗎?” 他這冷不丁一句,驟然打斷了談話,沒人忽視他清澈的嗓音,蔣麗雯不明所以地望向他。 江高全搓手,笑呵呵地回答:“是啊,味道咋樣?要是不行,我馬上讓她重新做!包您滿意?!?/br> “所以看店的是女人,搬酒的是女人,生孩子做飯的還是女人,男人干什么?”顏溯放下筷子,冷冷地反問:“坐這兒動嘴皮子?” “原來某些現代男性的觀念就是男人只用動嘴皮子?!鳖佀菪α讼拢骸俺藭粑f話,和死人沒什么兩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