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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哦,”魏玉芬嘆口氣,“這個嘛,我們這些下邊人也不好說?!?/br> 顏溯緩聲道:“你在童家呆了二十年,總會聽到或者看到一些?!?/br> 魏玉芬苦笑了下,兩只干枯皺皮的手抓住玻璃圓幾邊沿,身上縈繞著揮之不去的不安,她似乎很不愿意回憶起童家。 顏溯和嚴衍安靜地等待著。 “那個家里……”良久,魏玉芬才低低地開了口,“太壓抑了?!?/br> 她強調:“反正就是這么個意思,壓力特別大?!?/br> 魏玉芬頓了頓,補充自己:“但是,我不是說我們壓力大,我是說……兩個娃娃?!?/br> 顏溯和嚴衍對視一眼。 “你不是問我他們爹和兩個娃娃的關系嘛?!蔽河穹倚⌒囊硪淼亟忉專骸安徽?。其實兩個娃娃都很孝順,特別尊重他們爹,但是童總……我覺得他好像對兒子不很滿意……可能是要求太高了,老大還好,很優秀,國外讀完碩自己開公司?!?/br> “所以童總對老大的態度要好些,不得經常罵啊批評什么的。但是老二就……” 魏玉芬欲言又止。 “老二怎么了?”顏溯循循善誘地問:“童總不看重他?” “那不止!”魏玉芬感慨:“家家有本難念的經??!老二那個娃娃,小時候遭人綁架,一直在外邊,直到七歲吧,才接回家里邊來?!?/br> “才開始都不會說話,還是老大教的他?!蔽河穹一貞洰斈甑那樾危骸皟尚值荜P系還行吧。童總要看重老大些,經常當著所有人的面批評老二?!?/br> “話罵的特別難聽,說老二是野種?!蔽河穹覈K嘖兩聲:“幸虧老二老實,又懂事,不跟他爹對著干,特別聽話,他爹說啥他就做啥?!?/br> “我記得有一回,童總拿家里的馬鞭子抽老二,那時候老二才十多歲,我們都以為小娃要慪脾氣了,結果老二沒有,老二還是很黏他爸,經常問我們童總去哪兒了?!?/br> “就好像……”魏玉芬憋了半天,找不出一個合適的詞來形容。 顏溯順著她的話接下去:“童二在討好他父親?!?/br> “欸!”魏玉芬拍桌:“就是這個!” 嚴衍抱起胳膊,深吸口氣。 顏溯想了想,又問:“有沒有發生過那種,讓父子關系破裂的重大事情?!?/br> 魏玉芬垂了眼皮琢磨,支支吾吾,不太敢說,她搖了搖頭。 “你說吧,沒事,走訪內容都是保密的?!鳖佀葺p聲引導她。 魏玉芬吸氣,遲疑不決:“我咋個跟你們說……確實有這么一樁丑事情?!?/br> “你說吧,這對我們辦案很重要?!眹姥軓娬{。 “行嘛,”魏玉芬兩手一拍桌面,下定決定,“這個事情,確實是老二干得唯一一樁傻事,照我說,都怪那女的,要不是她,老二后來也不得那個樣子?!?/br> · 從那座深山中回到人類社會,回來的那天起,童重春就知道,這個名叫“父親”的男人,是童家這個“狼群”中的狼王。 要想存活下去,就要不停地討好對方,哪怕受傷流血,遍體鱗傷,那是競爭。 所有信念在殘酷競爭中化為齏粉,殘存的只有活下去。 但父親對他總是不滿意,童川華不止一次地表達了他的不滿。 童重春似乎無能如何,都無法適應現代人的世界,他的童年都在原始人的茹毛飲血中度過,他偶爾聽人提起,他能在深山老林里活下來,真是個奇跡。 但是,大千世界,無奇不有,不是嗎? 為了讓童川華接受他,拼了命地學習,學習如何做一個人,學習知識,學習智慧,學習效仿人類。 可童川華眼里,仍然只有他的大兒子童銘洋。 人們說,他和童銘洋是兄弟。 只不過,狼只有伙伴和競爭對手,有兄弟嗎? 等到了十六歲,童重春已經惟妙惟肖地模樣一個人類了,他開始感到厭煩,厭煩于對童川華無休無止的服從,卻得不到對方任何回應。 人們都說,以后童家的繼承人,是長子童銘洋。 父子、兄弟,剝開血緣這層面紗,剩下的只有殘酷赤.裸的斗爭。 這就是人類,野獸般的人類。 那個突然出現的女人,讓他意外地想起了撫養過他的母狼,飽滿的胸脯,明亮的眼睛,還有……尖利的牙。 她是父親的女人,一個…妓.女,她說她是高級的,只伺候有錢人。 然后在童重春眼里,沒什么區別,那只會讓他想起他身份低賤的母親。 女人成熟美艷,比他大十四歲。 童重春記得,那天他路過父親的房間,他聽到了聲音,如同野獸最原始欲.望的宣泄。 童重春在原地站了很久。 第二天,他和那女人做了。 那女人似乎很欣賞他的活兒,漸漸地,他們背著童川華交往。 那一次,童重春咬著她,第一次在女人懷里吐露委屈。他說我無法適應這里。 那女人笑著撫摸他的脊背:“你總要回到這里?!?/br> 那么回來的,是人…還是軀殼? 童重春還沒來得及想明白這個略帶哲學的問題,他爸就回來了。 童川華二話沒說,拿馬鞭子抽他,抽累了,歇歇手,接著來。 童重春從不反抗,一言不發地忍受著,直到整個后背連血帶rou,幾乎能剝下一層斑駁破碎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