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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溯沒走,時不時看一眼公園大門的方向,面無表情,若有所思。 “顏老板,怎樣,想到了什么?”嚴衍站在他面前問。 顏溯不動聲色退后半步,后背抵著松樹樹干,撩了下眼皮,淡淡地反問:“你覺得像什么?” “這里不是第一案發現場,周圍沒有打斗痕跡,男尸身高目測一米八,兇手應該是個成年男性,沒有指紋,破壞顏面部,說明兇手不想讓人認出他的身份?!?/br> 顏溯搖了搖頭,嚴衍好奇:“哪兒錯了?” “指紋,是兇手破壞的嗎?”顏溯輕聲說,嚴衍想了想:“不像是,應該燒了有段時間了,皮rou已完全愈合?!?/br> 顏溯:“什么人會燒掉指紋?” 嚴衍微一愣神:“通常從事地下勾當的不法分子為了不在作案現場留下可供辨認的指紋,會把指紋燒掉,增大警方辨識難度?!?/br> 嚴衍說完,回頭望向男尸跪伏的那棵大樹,恍然道:“這具男尸,極有可能是逃犯?!?/br> “逃犯一般都有DNA記錄在冊,要查出他的身份并不困難。兇手破壞他的顏面部,應該不只是為了掩蓋死者身份這么簡單?!?/br> 嚴衍點頭,望向顏溯的眼睛里多了份好奇和贊賞。 “尸體在死后特意被擺成跪伏的姿勢,生|殖器你們找到了嗎?” “沒有?!眹姥懿嬷?,納悶:“你懷疑生|殖器是兇手破壞的?他為什么這么做?” “破壞面部,摘掉生|殖器官,撒上象征精|液的酸奶,跪伏姿勢,”顏溯點出了幾個關鍵詞,意味深長地說:“有種把男尸當成女人的猥褻感?!?/br> “……”嚴衍毛骨悚然:“你這么一說,是有點?!?/br> 顏溯話題一轉:“原始人有生殖崇拜情節?!?/br> 嚴衍頭疼地想起了上次讀書會,顏溯攤開的那本《生殖崇拜》,莫可奈何地笑笑:“和這個,有關系?” “原始觀念里,男性將精|液灑在農作物上,認為那樣可以促使農作物受精,促進豐收?!?/br> 嚴衍:“……你一天到晚都在研究什么亂七八糟的?!?/br> 顏溯抱起胳膊,滿臉淡漠:“這是一種彰顯雄性力量的方式,” 嚴衍:“……所以?!?/br> “所以兇手制造了猥褻的儀式,在被破壞生|殖器的男尸身上灑具有象征意味的酸奶,表明自己比對方更加強大。通常有這么強烈表達欲望的人,反而說明他自身這方面的缺陷最嚴重?!?/br> 三言兩語,便給兇手做了簡單側寫。 “成年男性,年齡30到50歲之間,身高一米八左右,社會地位不低,異性戀,無法生育,生|殖器存在缺陷?!鳖佀菖ゎ^望向他:“說完了,我可以走了嗎?!?/br> 嚴衍兩只手插進褲兜,暗道,我滴個乖乖欸,可不比局里那幫所謂的磚家靠譜多了。 他厚著臉皮,笑道:“別急嘛,顏老板,再跟我去個地方。身為人民群眾的一員,從群眾中來,到群眾中去,為群眾服務,是咱們應盡的職責對吧?!?/br> 顏溯:“……” “走吧,顏老板,幫個小忙,回頭給你頒獎,大大滴優秀市民!”嚴衍連哄帶騙,那表情比人販子用一串糖葫蘆騙小朋友還認真。 嚴衍同志終于將優秀市民拐上警車,顏溯坐在副駕駛,刑警支隊長親自開車,腳一踩油門,警車沖著原機床廠職工宿舍疾馳而去。 206室已經封鎖了,兩個執勤民警守在門口。 民警同志認識嚴衍,卻不認識他身后的花瓶顏溯,好奇地問:“嚴隊,這是?” “哦,咱們局里新請的外援,”嚴衍擅作主張,給顏溯安排了身份,“東南亞…不是,歐洲外援?!?/br> 民警面面相覷,嚴衍帶著顏溯進了發現耗子蹤跡的地方。 “跨境兒童拐賣案重大嫌疑人王偉強,我們都叫他耗子,就你那天晚上路過那個,抓捕行動逃脫后第二天就綁架了毛馨媛,十二歲小女孩兒,一直藏身在這里,我們帶人趕過來時,耗子和毛馨媛都不在了。我們懷疑他有幫兇,且是警局內部的人,在暗中給耗子傳遞消息?!?/br> 嚴衍把目前的案情簡單給顏溯捋了捋,顏溯一直垂著眼簾,不知在想些什么。 嚴衍懷疑他在走神,伸手在顏溯眼睛跟前晃了晃:“顏老板?” “確定是耗子嗎?”顏溯抬起眼睛問,嚴衍頷首:“從物鑒材料上提取到的DNA顯示,有耗子和毛馨媛的?!?/br> “還有誰的?” 嚴衍略一沉吟,答道:“還有一個人,在我們的DNA庫里沒有對比出此人信息?!?/br> “這個人是幫兇?!鳖佀莸?。嚴衍點了點頭。 “耗子兩次勒索,語氣大不相同,說明耗子和幫兇之間有矛盾。什么矛盾?”顏溯若有所思。 嚴衍帶他走向臥室:“我們懷疑耗子的目的是錢,而幫兇不是,他另有所圖,于是兩人之間出現了矛盾?!?/br> 放映機已經作為物鑒材料送回局里,其他的基本都在現場,按原樣保存。 顏溯一眼就注意到窗臺上的女童衣物,倏而擰了眉心,眼底隱隱流露出嫌惡,連面頰都繃緊了些。 嚴衍沉默地注視著他的變化。 花瓶顏溯表情不多,像這樣濃烈的厭惡,倒是嚴衍第一次看見,他好奇地問:“顏老板,發現什么了?” “臥室中排布整潔,客廳凌亂,說明幫兇和耗子兩人間涇渭分明,耗子一直在客廳,而幫兇帶著小女孩,在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