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這大約是嚴衍第一次,親自帶人,卻撲了個空。 技術員張科嘴里嚼著口香糖,抱了平板過來,遞給他:“嚴隊,資料?!?/br> 嚴衍伸手接過,這上邊是今天突然出現的年輕男性資料:顏溯,男,漢族,二十六歲,身份證號碼,基本履歷全都在上邊。 非常普通的一個人,在本市出生、上學、畢業。 “開了家面包,在寧北影校邊上?!睆埧圃趪姥苌砼宰?,摸著下巴咂舌:“怎么看,都是一普通人?!?/br> “那棟樓里的人我們提前都打過招呼,現場完全封鎖,普通人絕不可能在那個點出現?!眹姥荜P閉平板,這上邊的資料沒有任何價值。 過了一會兒,審訊室鐵門打開,審訊員小劉抱著審訊筆記出來,遞給嚴衍,搖頭道:“問不出來,嚴隊,怕是要你親自上?!?/br> “死鴨子?”嚴衍翻開筆記,隨口問道。 小劉呵呵一笑,聳聳肩膀,語帶無奈:“要真是條死鴨子,咱還能從他身上拔出根毛。他呀,鐵板一塊?!?/br> 嚴衍跟著笑了,把筆記塞回小劉懷中。 一米九的大個子從座椅上站起來,極具威懾力,劍眉星目,雙臂肌rou結實,但并不夸張,肩寬腿長,緊身背心下胸腹肌繃緊,留著寸頭,黑發看上去就覺得硌手。 小劉道:“他身上裝有耗子的常用通訊手機,也是我們一直監聽的那部,沒有他的指紋,因此我們不能確認他主動拿走耗子的手機,有可能是耗子逃跑途中塞給他的?!?/br> “耗子的手機在他身上,所以我收到的從手機上發出的信號,實則是這個人的?”張科齜了齜牙:“他倆真沒關系?” 小劉搖頭,繞口地說:“問不出有關系,也問不出沒關系。他什么都不說?!?/br> “我們沒有證據?!毙⒀a充道:“不能證明他和耗子有關系?!?/br> “無證據拘留普通人不能超過二十四小時?!眹姥茈p手交握,擰動手腕,骨骼碰撞,嘎吱輕響,他挑了下眉梢:“就看這二十四小時,能從他嘴里掏出什么?!?/br> 話音未落,嚴衍打開審訊室鐵門,邁步走了進去。 那人坐在鐵桌對面,安安靜靜,垂著眼簾,視線落在光滑的鐵皮桌面上,兩只手在身前交握,整個人姿態極其放松。 就好像,他不是在接受審訊,而是電影明星走個片場,舒適悠閑得讓人想給他泡杯茶喝。 實際上,嚴衍甚至問了句:“渴不渴?” 那人抬起眼簾,目光淡淡地投向他,語氣平靜:“不渴,謝謝?!?/br> 聲音還怪好聽的,清澈,眼睛也很清澈。 嚴衍不動聲色地盯著他,單看長相確實是很令人心動那種,有種屬于男性的極英氣的美,估計禍害過不少小姑娘。 嚴衍上身后仰,調整了坐姿,兩條腿撐長,雙手插進褲兜。 嚴隊往那兒一坐,人高馬大自帶匪氣,假若不穿警服,說他是山匪頭子,保管沒人不信。他就那樣似笑非笑地盯著顏溯,似乎不急于立刻撬開他的嘴巴。 審訊不僅是問話,更是一項心理博弈。 就像高手過招,急著先動手的一方往往輸得底褲都不剩。 嚴衍的架勢,擺明了他有的是時間跟顏溯耗下去,直到對方開口為止。 假如換個人,一定會因為審訊員游刃有余的姿態而生出心理壓力,但眼前的顏溯,似乎無所謂。 “說說,為什么在那兒?!眹姥鼙痣p臂。 他沒穿警服外套,上身就一件黑色貼身背心,因為彎曲手臂,肱頭肌繃緊隆起,小麥色皮膚,在成年雄性中,這樣的姿態無異是具有極強壓迫力的。 “路過?!鳖佀莼卮鸬醚院喴赓W。 “哦……”嚴衍笑著重復:“路過。手機呢,誰給你的?”他指了指桌面的證物袋,其中正是他們監聽的耗子那部手機。 老式直板機。 顏溯順著他的手指向望去,張了張嘴:“不知道?!?/br> 換個年紀輕的警察,就要被顏溯這種油鹽不進的姿態激得發怒,但嚴衍依舊是抱著手臂,游刃有余的模樣,他翻開耗子的照片,推至顏溯面前。 “看看,認識嗎?”嚴衍笑著問。 這回顏溯沒有去看那張賊眉鼠眼的照片,而是微微瞇了下眼睛,就像嚴衍打量他那樣打量著對方。 嚴衍一時間竟有種錯覺,對面這人似乎也在觀察他。 嚴衍收起了悠閑的紈绔姿勢,正襟危坐,十指交握放在鐵桌上,眼也不錯地凝視顏溯。 “不認識?!鳖佀莸幕卮鸩]有超出嚴衍的意料,但顏溯難得多說了一句:“路過,我記得?!?/br> 嚴衍雙手捏緊,沉聲道:“你說你路過他,是嗎?!?/br> “嗯?!?/br> “今天晚上?” 顏溯點點頭。 “他叫什么名字?”嚴衍嗓音有些沙啞。 審訊室中白熾燈光晃得人睜不開眼睛,狹窄的房間內,空氣在逼仄中收緊,室內安靜得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呼吸愈發粗重緩慢。 這個問題后,過了好一陣,顏溯才慢吞吞地回答:“不知道?!?/br> “你認識他,”嚴衍站起身,兩根指頭搭上桌沿,上身前傾,微微下壓,“你知道他的名字?!?/br> 顏溯深吸一口氣,許久過去,也許三十秒,也許一分鐘,他才開口,極緩慢地說:“我要見段景升?!?/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