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節
衛風不疑有他,點點頭。 “那我們現在就去?!?/br> 路杳杳眉心已經沒有松開,皺眉說道:“這個事情,我想得到,殿下也想得到,清宴也想得到,那水千森和江儀越也一定想得到?!?/br> “現在上去,無疑自投羅網?!甭疯描蒙焓执炅舜杲┯脖涞哪?,冬日的風已經吹得他有點惡心頭暈。 衛風見她凍得臉色發白,猶豫一會,還是伸手把人帶到身后:“風口冷?!?/br> 路杳杳笑了笑,躲在他背后,沉默片刻后說道:“既然上不得下不去,那我們就躲起來,石峰寺附近應該有不少躲風雪的地方,我們先看看風向?!?/br> 衛風點頭。 “我背你上去?!彼焓终f道。 路杳杳揉了揉肚子,搖了搖頭:“算了,肚子好難受,感覺想吐,我還走得動?!?/br> 衛風見她臉色青白,唇色雪白,眼底閃過一絲焦慮,單膝跪在地上,腰間的墨綠色玉佩在空中晃了幾下,遲疑片刻,伸手摸了摸她冰冷的臉頰:“姑娘還在生氣嗎?” 路杳杳抬眸看她,臉色的眸子清亮而水潤,大雪茫茫背景亮得好似一顆明珠。 “你知道我為何生氣嗎?” 她輕聲問道。 衛風身形一僵,那雙手緩慢落下,深色的眸光逐漸僵硬,落寞而難過。 “你是我的衛風還是哥哥的衛風?!?/br> 衛風一愣,心中波濤洶涌,掀起巨大的心緒澎湃,隨即盯著那雙被人緊緊握住的手。 路杳杳抓住他下落的手,握在手心,柔軟而冰冷,她的聲音一如既往地溫柔又堅定,帶著一絲嘲弄苦笑:“是你一直沒想明白,雖然是哥哥帶你來帶我身邊,可我們已經相處十三年了,加上綠腰紅玉,你們三人是我最信任的人?!?/br> “所以你說什么我都相信?!?/br> “可你卻一而再再而三地騙我?!?/br> “我只是不想讓姑娘傷心?!毙l風自言自語著,聲音苦痛而迷茫。 大郎君說的話也并不是沒有道理。 兩人的再次相見若不是合適的時機,只會兩敗俱傷,現在看來也確實如此。 姑娘難過,大郎君也同樣痛苦。 路杳杳看著他不解的模樣,微微嘆氣,苦笑道:“哥哥說得對,你赤忱熾熱,只要用心待你,你就會百倍奉還?!?/br> 她失笑,露出一點遙遠恍惚笑意,那時年少歡快,不知歲月愁,是她執著去找哥哥的動力。 她已經沒了母親那張模糊面容的面貌,便不愿再忘記哥哥長什么樣子。 衛風沉默著,好似一座落滿雪的雕塑。 不知不覺中,陰沉的天空重新下起雪來,落到他的肩頭,雪白而刺眼。 “你告訴我,是哥哥讓我傷心,你不告訴我,是你想讓我傷心?!?/br> “可衛風,你比哥哥陪著我的時間還要久啊?!?/br> 衛風瞳孔一縮,倏地抬首看她,緊抿的唇角顫抖著,卻沒有說話。 路杳杳眉眼低垂,纖長濃密的鴉羽在風中顫顫巍巍,她長長嘆了一口氣:“走吧,要來不及了?!?/br> “姑娘……”衛風冒失地伸手抓住她的胳膊。 “等我們回去再說吧?!甭疯描脫荛_他的手,起身跺了跺腳,嘴角露出一點透明虛弱的笑說道。 衛風看著她的側臉,秀美側臉一如既往地溫柔。 他一時間竟然猜不透面前陪了十三年姑娘的心思。 “肚子還難受嗎,又開始下雪了,山路不好走?!毙l風垂眸,低聲問道,“主峰后面有一段路靠近懸崖,崖下是洶涌的暗河,還是小心為好?!?/br> 路杳杳揉揉肚子,眨眨眼:“好像現在不疼了,大概是餓久了?!?/br> 她喪氣地吐了一口氣,嬌氣地抱怨著:“早知道早上多吃了點了,餓了?!?/br> 兩人冒著逐漸下大的雪,順著崖邊小路朝著山上寺廟走去。 —— —— 旭陽聽著侍衛的回稟,頓時心中一沉,狀似不經意看了一眼不遠處山洞內臉色陰沉的太子殿下,咯噔一聲。 “繼續去查,一定要查到太子妃的蹤跡?!彼湎履樂愿赖?,“還有派人去山下的人傳回消息了嗎?” 侍衛搖頭。 旭陽心中不安,但還是點點頭:“你也要小心,敵人在暗,我們在明,不要多加纏斗,做無謂犧牲?!?/br> 侍衛不敢遲疑,重新披上斗笠,匆匆帶人繼續走了。 他站在雪中遲疑了一會,這才轉身朝著洞xue走去。 “東邊沒有動靜,沒有衛風留下的痕跡,卑職已經讓去其他地方分散查了?!?/br> 溫歸遠臉色宛若天邊的烏云,幾乎要壓的人喘不上氣來。 雪地安靜地一點聲音也沒有,只有雪落下的沙沙聲。 他腦海中已經閃過不少人的模樣,最后定格在水千森和江儀越身上,煞氣幾乎要淹沒他的神志。 這一路上,能和他們有仇,并且能做到這個地步的,只有這兩人。 他咬牙切齒把這兩人的名字在嘴邊默念著,恨不得扒皮抽筋,挫骨揚灰。 “報,南邊油條靠近暗流的小道上,有一片混亂的足跡,好似是有人上下山了?!?/br> 有侍衛匆匆而來,大聲喊道。 溫歸遠眉眼低壓,陰郁翻涌如烏云,層層云海洶涌。 旭陽皺眉,小心說道:“這也太巧了,殿下正準備去寺廟,人的蹤跡就在發現在前往寺廟的路上?!?/br> 溫歸遠冷笑一聲,眉宇帶著滔天血氣,可臉上神情卻是極為平淡:“那就更要去看看了?!?/br> —— —— “大郎君,寺廟已全部都是我們的人了?!鼻逖缟砩峡走€帶著溫熱的血跡,只是很快就被沿途走來的雪花所覆蓋,紅白斑駁,越發顯得殺氣騰騰。 “可有查到水千森的人?”江月樓裹著白色大氅,站在屋檐下,接了一片雪花,面無表情地問道。 清宴恨恨搖頭:“但在懸崖邊上的那條小路上發現了一點痕跡,正在派人去搜查,可惜竟然被他們察覺了,這寺廟的禿驢也太狡猾了?!?/br> “不過整個越州城都被我們控制了,去往杭州的水道也全都被我們看守著,他們只能龜縮在這里?!?/br> “不急,你讓人從前后堵著他,我們,慢、慢、來?!苯聵抢湫σ宦?,看著手中的雪花悉數融化,染濕了指尖。 清宴打了個寒顫。 “殿下和杳杳找到了嗎?” “沒有,殿下和太子妃去祭拜夫人應該就是走這條路的,可路上卻沒有痕跡,倒是那片古怪的樹林中有些動靜,林中還有打斗的痕跡,我已經讓人擴大去找了?!鼻逖鐕烂C說著。 江月樓眉心蹙起。 “水千森和江儀越一定也在找太子他們?!彼人砸宦?,虛弱又狠厲在他身上奇異地融合,讓他同樣淺色的眸子在白雪中冷冽而無情,“一定要不惜一切代價先找到他們?!?/br> 清宴也知事情的嚴重性,抱拳領命離去。 —— —— 路杳杳忍不住齜了齜牙,抱著衛風的脖子,小聲感嘆道:“這也太倒霉了吧?!?/br> 兩人明明選了條鮮有人跡的偏僻陡峭的小路,卻還是沒想到會和人撞在一起,還是最不想碰到的人。 ——狼狽逃竄下來的水千森。 現在兩人正貼在一處的位置狹小的暗xue角落中,看著不遠處躲在巨石后面休整的一行人,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幸好衛風耳力卓越早早就聽到動靜,借機躲了進來,原本見他們狼狽逃竄,還在心中暗喜,山上一定是被自己人占領了,誰知道他們大概是跑累了,竟然直接就在那個突出巨石的下面休息。 那個位置,竟然直接把她們堵在這里了! 路杳杳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會,看著水千森捂著滴血的胳膊在大發雷霆,眉心緊皺,突然覺得不對勁。 ——江儀越呢! 她往外張望了一會,看著那群零零散散的人,越發覺得有異樣。 ——水千森身邊的人這么少是都被殺了嗎?還是被分配去其他地方了。 ——為什么要好端端躲在這里,這里可不是什么隱蔽的地方。 她心思回轉,抱緊衛風脖頸的手臂也逐漸收緊,趴在他耳邊小聲說道:“不對勁,我們找個機會跑?!?/br> 衛風一手在背后扶著她,一手已經握上腰間長刃。 都說屋漏偏逢連夜雨,船遲又遇打頭風。 路杳杳原本還不覺得此話的真諦,今日卻算是被安排地明明白白。 “船已經安排好了,去看看水千森他們來了沒?!?/br> 身后的洞xue里傳來一個熟悉的,疲憊的聲音。 正是莫名不見的江儀越! ,, 第89章 路杳杳箍著衛風脖頸的手一僵, 衛風下顎緊繃,一只手已經握緊手中長劍。 慶幸得是,兩人的位置在兩座石壁的夾角間, 江儀越又是心事重重的急忙離開的模樣,竟然也沒有發現他們隱藏的地方。 “好險?!甭疯描门吭谒成相洁熘?。 衛風緊繃的肌rou依舊沒有放松, 只是握劍的手稍稍松了一點。 “船已經備好了, 你隨我回杭州, 之后你上書給李相,務必趕在清宴之前讓李相出手,震懾路尋義,解越州之危?!?/br> 水千森狼狽地坐在石頭上, 臉上還帶著干涸的血跡, 他抬眸,目光兇惡如困獸:“你確定我的信能送出去?!?/br> 江儀越面色微變:“你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