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節
許昭和努力抬手按在晴天的額頭上,聲音幾乎是從快被凍結的喉嚨中擠出:“你、帶著他們,幫我……” …… 與此同時。 路西法身前站著的正是令無數蠟像恨之入骨的藝術家。 藝術家穿著一身黑色的西裝,頭發抹的油亮,用左手轉著右手的手腕,笑意深沉看著沈琛。 路西法大人滿臉冰寒站在他的對面,“我見過你?” 像是聽到什么笑話,藝術家嗤笑了聲:“您貴人多忘事,不記得也很正常?!?/br> 沈琛皺眉,十分不喜他這種陰陽怪氣的語氣,不過是一個尚在審判期的鬼怪,他還不放在眼里。 不管是比什么,路西法都不會輸! 身上的戾氣毫無遮擋地傾瀉而出,沈琛看了眼因為雪崩造成的狼藉,只有他們附近干干凈凈絲毫不受影響。 “怎么,想淘汰所有人?” “這種擦邊球,也真敢打?!?/br> 在游戲者們沒有達到死亡條件之時,藝術家這種妄圖一口氣做絕的行為自然是不被允許的,因此他也只能打打擦邊球。 雪崩造不成真正的傷害,會直接導致游戲者死亡的,是他們自以為被埋在雪里或者深受嚴寒,身體所有感官被欺騙,造成的窒息。 與那一晚許昭和的夢同出一源。 但這一次可不僅僅靠硬撐就能撐過去,所以說藝術家這次真是孤注一擲下了死手,若是不成功,得不到人類鮮活的生命力,他干不過那些蠟像。 藝術家不意外路西法看透他的把戲,但那又怎么樣呢?管用不就行了。 他現在只要死死守住路西法,不讓他有機會出去同樣打擦邊球給提示就行了。 不得不說這招的確惡心到了沈琛,他只能相信許昭和。 他可是昭昭啊。 天資卓越,玉樹臨風。 …… 在昭昭的指示下,晴天帶著洋娃娃們在雪地里飛奔,很快便回到了阿切斯特小鎮。 一路上看到些血跡,細細分辨之下,那先前逃出的三人竟全員淘汰。 他們來不及多做惋惜,只順著昭昭的意思飛快地跑回別墅,卻沒想在門口見到了一位攔路的熟人。 蠟像娃娃抱著胳膊靠在門框上,見五娃整整齊齊停在眼前,吊兒郎當問:“是昭昭讓你們來的?” 晴天一瞬間警惕起來,還在思索著如何回答,雕雕已經先一步出聲,本色出演了地主家的傻兒子:“是你啊,害,你還記得不,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呢!” 蠟像娃娃:“…………” 別提這事,倒是有可能讓他們過去:) 當初蠟像娃娃還是一個死娃娃,被洋娃娃們帶在身邊,雕雕確實四舍五入抱過他。 許雕雕十分心機地套近乎:“都這么熟了,讓我們進去唄?!?/br> 四娃震驚,原來雕雕也不是很傻!還會套路! 蠟像娃娃對著這群明明比他還高半個頭但實力大不如他的洋娃娃們滿臉一言難盡,不過最后還是伸手從門后掏出東西:“給,這是許昭和要的?!?/br> 雕雕娃瞬間淚眼汪汪:“嗚嗚嗚嗚,你真是個好人!” 蠟像娃娃:“…………” 拿到許昭和要的東西五娃沒有浪費時間,朝后張開小手再次朝著雪山前進,四娃主動護在四周,保護著中間拿東西的晴天。 許昭和要的是兩幅畫。 此刻好好存放于畫框中,五娃生怕出現什么紕漏。 他那邊等的并不好受,好在娃娃們不敢有絲毫耽擱,使出了全身的力量奔跑,終于將畫安安全全送到了他的手邊。 彼時的昭哥也是強弩之末,憑借著最后一絲清明摔碎那副雪景圖,余下僅剩的一點力氣,只夠他挪動著把召靈傘的傘尖抵于畫上。 轉瞬間,金紅色的印記蔓延開來,突然一片火星乍起,那副雪景圖在召靈傘流淌的巖火下燃燒殆盡。 隨著上面雪崩的痕跡被燒成黑色的灰燼,四周因為雪崩而落下的厚雪也盡數消失,只余下被埋在底下的人。 許昭和看過去,原來鄒北先前就在不遠處,此刻正掙扎著去到熊林與唐安所在的地方。 兩人的情況看起來不太好,許昭和看了眼手中最后一幅畫,踉蹌著站起來,往三人的方向走去。 雪難的消失,也就意味著蠟像們又“活”了,王導臉色陰沉地爬起來,順著一望無際的平原看去。 兩道黑色的身影在白色的天地中是如此的顯眼。 是路西法,還有藝術家。 “他們怎么樣?” 許昭和收回視線,看著鄒北道。 “沒死……你把那副雪景圖撕掉了?” “嗯?!?/br> 許昭和不意外鄒北能猜到這一點,事實上若是他沒有娃娃們這個作弊利器,最后解決掉這件事的真不一定是他。 鄒北的意志力,顯然比他想象中更強。 “另一幅呢?”他繼續問。 許昭和將手中另一幅畫展示給他看:“應該還不到時候?!?/br> 這座小鎮是更大意義上困住他們的“暴風雪山莊”,除了這座雪山沒有別的突破口,從先前幾幅畫中推理,不難想到出去的方法也在畫中。 許昭和拿的是那一副小鎮的全景圖,但現在那副畫還沒有變化,依舊被一片白茫茫的雪遮擋,看來副本是非要他們等到一個塵埃落定的結局了。 兩人一起將唐安熊林扶起來,他們兩個的身體素質也不差,很快便恢復了意識。 事實上,大部分游戲者也依舊活著,許昭和毀畫的時間及時,他們先前也多少有些道具頂住,最后雖然因為精神上被凍太久行動不便,但好得保住了一條命。 這次的雪崩事件最終只折損白璽一人,也是藝術家自己沒有想到的。 見到最后的情況,許昭和松了口氣,不過聽娃娃們說回小鎮的游戲者全員死亡,這個副本的淘汰率也已經很高了。 游戲者們想方設法聚集到一起,眼看著蠟像們漸漸從地上爬起來,一致對著那兩個黑影站立的地方。 他們這也才反應過來,與藝術家站在一起的竟然是那個沈琛。 曾與許昭和同一個教室的阿布又回頭看了眼白璽尸體所在的方向,最后將目光同樣放到沈琛身上。 路西法遙遙對上許昭和的視線,便沒再管表情扭曲的藝術家,毫不留情地轉身朝眼中那人走去。 藝術家早已自顧不暇,對上王導帶領的蠟像大軍,表情陰沉。 “您終于出現了啊?!?/br> 王導面容扭曲,一步一步朝著藝術家逼近。 他身后原本面無表情的蠟像此刻臉上也盡是悲痛與仇恨,喉嚨里嗚咽著,眼睛淌出白色的蠟油。 藝術家往后退了一步,將不善的目光放到游戲者們的身上,舔了舔嘴角。 只要吃掉他們,他便能徹底搞死這群陰魂不散的蠟像! 而另一方的蠟像抱有同樣的想法,誰吃掉獻給神的祭品,誰便是這個副本的“神”。 這從來不是僅限于鬼怪之間的爭斗,在王導和藝術家同時沖過來之時,鄒北和許昭和最先頂上,道具本身的光芒史無前例開到最大,仿佛能直沖破頭頂所有的陰云,化為耀眼的太陽。 路西法沒法出手,站在所有人的身后,仿佛一個局外人。 游戲者們僵持不了多久,但鬼怪一時也無法將他們全數拿下,因為他們同時還要防備著對方偷襲。 在蠟像方化作融化的蠟油故意引得一游戲者進入陷阱從而吞掉他后,藝術家與蠟像之間徹底陷入僵持。 許昭和時刻盯著手里的畫,一旦上面有任何變化他便會立刻銷毀它。 但隨著雙方力量的平衡,原本有一點散開跡象的風雪再次聚集,將小鎮緊緊包裹其中。 蠟像們的碎肢斷了一地,藝術家也再次失去了他的一只手。 落地的手在瞬間失去血rou,化為一具白色的枯骨。 而最終,打破僵局的是由遠及近的一個小小的黑點。 在三方都半死不殘戰斗力急速下降之時,蠟像娃娃邁著輕快的步伐逐漸靠近。 紅色的嘴唇輕輕抿起,黑色的短碎發隨風飛揚,比死氣沉沉的蠟像更為靈動。 藝術家的眼睛瞬間亮起,嘶喊道:“快來幫我!”那是他親手制作的蠟像,里面有他的血rou! 他控制著他的生死,來去,存在或者消亡。 蠟像娃娃輕輕瞥了他一眼,在藝術家包含期待與興奮的眼神中緩緩朝著他走去。 悠長的歌聲再次響起:“我生在熔爐之上,塑造在黑暗的泥沼…… 我無死生、無意識、無悲喜 心無血rou,身無崇光 然后那根‘線’斷了,我只屬于我,和我的新娘……” 娃娃的歌聲婉轉悠揚,傳進每個人的耳中,引起不同的思考。 他的意思簡單明了,最開始的他受制于藝術家,已經“死”過一次后,現在的他不再接受控制。 路西法瞬間黑了臉,因為四舍五入,蠟像娃娃確實是有半條命屬于許昭和。 他本來是藝術家塑造出來的一把“刀”,后來刀刃被折斷,原已是死物,卻又被許昭和帶回了塑造他的地方,重新打造了一遍,成為現在的鬼怪。 而就是因為知道這一點,所以更氣了! 蠟像娃娃沒給眾人更多的反應時間,在藝術家怔愣的時候猛地撲上去,不知從哪兒掏出一團guntang的火扔到他的身上! 火焰出現的瞬間,蠟像娃娃的身體也開始跟著融化,隨即卻被劈頭兜了一身雪,被迫降溫。 他回過頭看,而后露出甜甜的微笑:“昭昭~” 許昭和喘了口氣,沒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