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節
于是場面就變得十分滑稽,門里一個俊美的青年在屋內晃著,而門外是望而卻步的九個人,齊刷刷瞪著里面表情掙扎。 最后,回過神來的熊林沒有絲毫猶豫也踏了進去,而這一動作就像是點開了停頓著的視頻,一瞬間畫面復又前進起來,其他八個人魚貫而入。 許昭和正站在照片前仔細觀察,上面是兩大一小一家三口,溫柔的母親和嚴厲的父親,抱著一個五六歲的男童直勾勾盯著畫面外的人,鮮活的樣子把身后跟著而來好奇觀看的曹菲嚇了一跳。 許昭和沒去管她,盯著一張可怕的照片仿佛在看什么情人,照片的背景似乎不在城內,身后有大面積的空地,還有一輛貨車的一角。 溜溜達達的熊林又欠揍地湊過來,盯著照片頻頻點頭,“照的不錯?!?/br> 許昭和沒搭話,他撇撇嘴有些泄氣,不過轉念一想撓人的野貓也很勾人,況且這樣征服起來才有感覺啊,便又開心起來。 昭哥并不知道旁邊那個腦子可能有問題凈會癡心妄想的人又在盤算什么,看了一會兒歪歪頭換了個角度,才把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昨晚吵架的就是他們?!?/br> 這個“他們”指的是突然消失的住戶,照片里的夫妻,而他們很有可能就住在這張照片里,很省地方。 提到正事熊林總算嚴肅起來,點點頭表示贊同,然后皺著眉伸手指著照片上的男主人,“他有點問題?!?/br> “什么問題?” 身邊不知不覺圍過來一群人,熊林摸著下午兀自思索,身為“警察”的敏銳在這時表露無疑,“照全家福應該是件開心的事,可你看這個男的面目兇狠,盯著鏡頭好像在看什么殺父仇人。這種恨意要不是對著他的家人,要不就是對著正在為他們拍照片的人?!?/br> 許昭和也點頭:“嗯,還有可能是欠債不還的債務人?!?/br> 眾人:“…………” 畫風突變,就是如此。 許相聲演員好久沒出場,自認為笑話非常搞笑,見沒有暫時沒有別的發現了,就滿足地繼續去逛其他地方去了。 照片的寓意他們還不清楚,沒人敢擅自上前去碰那張看起來就跟活的似的照片,萬一被抓進去怎么辦? 兩個大佬走了其他人也紛紛跟著退散,一時間照片前一個活人都沒了,帶走了最后一絲生氣。 里面的一家三口看起來非常煩悶,眼珠悄悄轉了轉,盯向許昭和進入的廚房的方向,不著痕跡地吸了吸鼻子。 照片里的天是灰蒙蒙的天,襯的里面的人臉色發暗,竟是一點血色也無。 客廳已經完全空曠下來了,照片里的人也不用再擺拍,不時動動胳膊張張嘴,直到一團黑色的影子自己溜溜達達出來,站在照片前似是欣賞,似是無聲的威脅。 當然是后者的可能性居多,因為從那團頭發出現開始,照片里原本還悠閑的人就忽然抱成一團瑟瑟發抖,只是他們呆在照片里,想逃也沒地方逃。 小嚶點點頭很是滿意,也不問問人家愿不愿意就私闖民宅,發絲碰到照片之時“咻”一下鉆了進去。 別問,問就是不可能不同意,照片最終定格在三人驚恐的臉,等有人路過之時復又恢復原狀。 只是那傳神的眼睛無時無刻不在散發著恐懼,還有無人注意的一角,一團頭發撒歡似的奔跑在荒野里,越滾越濃密。 …… 第87章 斷肢 許昭和還不知道某小團已經“越獄”了,在他這兒小嚶始終是在一個與他平等的位置上,平時他也不會太拘著他,一時竟也沒有發現頭發什么時候跑走了。 走進一家三口的臥室,里面只有簡簡單單的家具,堅硬的床板仿佛只是冷淡的擺設,絲毫沒有熱熱鬧鬧的生活氣息。 這所房子目前看起來也沒什么太大的問題,就是外面那張照片讓人不得不忌憚,大家也不敢再聚在跟前了。 熊林尾隨著小野貓走進臥室,大大咧咧一點也不避諱地直接坐到了人家的床上,還伸手拍了拍。 木質的床板上就搭了一層薄薄的鋼鐵般的褥子,砸在上面能聽到“哐哐”的聲音,里面是中空的。 這倒是不奇怪,很多家庭的床下都會有抽屜,放些多余的被褥之類的,可這要在副本里,顯然就是一個不得不讓人深思的訊號了。 饒是熊林也在那一聲聲悶響下頓住了,咽了咽口水僵硬著站起身,舔舔嘴唇一言難盡苦大仇深地盯著那張床看。 一想到剛剛他的屁股底下可能還有點別的東西,他就感覺剛剛坐過的地方一陣涼颼颼,仿佛多坐一秒就會有被爆的風險。 以后不能再這么欠兒了,熊林一本正經地想。 許昭和看著no.7一副深刻反省的表情,轉頭看著床眨巴了一下眼,恍然大悟。 他倆一個警察一個神棍,一個是來查案的一個是來搞事的,怎么也不可能放著這非常有問題的地方不管。 神棍一向比真大師還能裝逼,越是這種時候就越要裝得仙風道骨一切盡在我的掌握中,所以掀床板這種事自然就落到了熊警官的手中。 其他人一直在密切關注著兩位大佬的動向,已經有幾個聚在了門外,思考著是進一步還是就站在外面隨時準備著跑路。 屈承業是最先進來的,給熊警官搭了把手要掀床板。 這張床沒有抽屜,床跟地之間也只有一根手指的縫隙,所以他們想要看看里面有什么就只能掀床板。 撤掉褥子,他們這才發現床板上被切了幾條縫,做了一個簡易的蓋子,一拉就拉開了。 這幾乎是明擺著在告訴他們:有問題哦。 熊林跟屈承業對視一眼,后者眸光暗了暗,不知從哪找了把小刀,沿著縫隙把蓋子給翹了起來。 三人湊在跟前往里看,里面很黑,只有被掀開的范圍照進了些許自然光,露出了一只類似是四肢的東西。 許昭和皺了皺眉,推了推一旁的熊林,在對方疑問的視線中淡定自若,“熊警官,取證這種事還是你來,畢竟專業對口?!?/br> 熊林:“……” 他又看了眼床下的rou,一時竟羨慕起玄學大師這個行業來,至少人家不用親自上手驗尸。 羨慕歸羨慕,人設還是不能崩的,熊警官只能忍著身心的不適,咬著嘴唇帶上從隔壁廚房順手拿的洗碗手套,將里面的東西掏了出來,幸虧還有屈承業幫忙,他好得忍住了將那東西扔出去的沖動。 他發誓,這是他經歷的最憋屈的副本了,就算是3s的都沒有這樣的!怎么還得對著也許是鬼怪的碎肢動手動腳呢?! 許昭和在一旁瞅著兩個大男人面色慘白強忍著胃里的不適,終于咬著牙掏出了一雙腿,還是從膝蓋以下截下來的,斷口平整,腳上穿著一雙帶血的白色襪子,看樣子它們的主人似乎是個女性。 第一次,許大師覺得自己這個職業也不是那么難以接受,有一句話說得好: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要是他努努力,神棍也能變成真大師也說不定。 掏出腿后熊林就將手套扔了出去,站得遠遠的不想再回憶剛才的經歷與觸感。倒是屈承業謹慎地又探頭看了看床底,雖然看不清但也確定沒有別的東西了,這才轉回視線。 許大師雖然也有點難受,但還是兢兢業業地蹲下身子仔細看了看一雙小腿,拿著羅盤跟真的似的,表情一會兒疑惑一會兒明悟,看得外面的人都忍不住摸了進來,催促道:“大師,算出什么來了?” 明明只想裝樣子的許昭和:“…………” 這些人,會不會入戲太深? 不過劇情和人設都是要走的,許大師摸著下巴思索了一會兒,說了幾句模棱兩可的話:“仇恨、罪惡、暴虐,還有被害人的眼淚,而罪人……” 罪人什么?罪人是誰? 眾人正等著許大師的下文呢,雖然說在這種高難度副本里他們不可能真的將通關的希望放在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大師身上,但從昨晚的事來看,他似乎還有點真本事,因此他們也希望能得出更多的訊息。 只是大師你卡在這種地方真的好嗎?這種詭異的時候還賣關子,差不多就得了! 許昭和也沒想吊著人不上不下,只是在他說話的時候下意識往左看,加上他又是蹲著身子,就發現了之前被忽視的地方。 床邊的床頭柜之下,露出了小小的一角,看起來像是紙張,當然還有一種可能——照片。 聯想到剛才發現的腿,一種不好的預感直竄上心頭,身體瞬間響應這種直覺繃緊了每一根神經。 他咽了咽口水,眾人這也才順著他的視線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熊林這時已經緩的差不多了,見狀便又想搞事似的湊了過來,看到那不甚明顯的一角臉上露出了一絲忌憚,紳士地讓許昭和退后,自己倒也不敢托大,拿出一雙黑色的手套,有識貨的認了出來,商城里價值1000的隔絕手套,他們用不起的高端奢侈品。 壓低身子慢慢將東西抽了出來,確實是一張照片,上面一片黑色的背景,中間只有一雙眼睛,會動似的死死盯著他們。 在看到這張滿含著惡意的照片時眾人齊齊倒抽了一口冷氣,那雙眼睛明明是在熊林的手中,但卻又像是在盯著每一個人,讓人想起了詛咒、血腥、死亡等等一系列不好的東西。 明明沒有言語,但游戲者們皆讀出了一個訊息:暗處的眼,一直在盯著他們。 “快,快扔掉!” 不知是誰喊了一句,其他人紛紛附和起來,閃躲到門外,只是那種被暗處的東西盯著的毛骨悚然之感卻遲遲不肯散去。 熊林捏著那張照片,在看到那雙眼睛的瞬間就已經明白了,現在只能苦笑一番,“來不及了?!?/br> 是的,來不及了,從他們踏入這棟樓,就已經來不及了。 但這種事情是避無可避的,副本不可能這么簡單讓他們通關,即使他們當初去了別的地方,也不過是換一種作死方式。 嘆了口氣,他用兩根手指捏著照片站起身,扔也不是拿著也不是,隨后看向場中唯三剩余的許昭和,聳了聳肩,“許大師,怎么辦?這種充滿邪氣的東西,是不是還是交給你保管比較好?!?/br> 他說的輕松自然,許昭和嘴角抽了抽,“熊警官,不就是一張照片嗎,還是關鍵的物證,你這么不唯物主義真的好嗎?” 沒懟贏的熊林:“……” 他悠悠看了一眼面色坦然深藏功與名的漂亮青年,雖然剛才是故意逗他的,但被反駁到無話可說這種事非常新鮮,讓大佬頭一次生出了些許挫敗感,以及后續被挑起的強烈的勝負欲與征服欲。 將照片封在一個袋子里,黑色的手套顯得手指又長又細,他撩了撩頭發故作帥氣,許昭和強忍翻白眼的欲望,下意識摸向手腕,這才發現小嚶什么時候不見了。 雖然鬼怪進副本約等于回家,但這么多游戲者他還是擔心萬一被發現怎么辦,被道具傷到了又怎么辦?他的小嚶只有那么可憐的一小團,還是個寶寶! 老父親的心抑制不住地擔憂起來,許昭和急得團團轉,恰在這時外面猛地傳來一聲:“阿眾不見了!” 屋里的三人跑到外面,外面的人急得團團轉,倒不是真多擔心一個陌生人,只是兔死狐悲,下一個說不定就輪到他們了呢。 屈承業犀利的目光掃過眾人,里面確實少了一個青年,之前還撬過鎖但是沒成功的旅行者阿眾。 剩下的九個人面面相覷,熊林問道:“剛才最后見過阿眾的是誰?” 沒過多久,柴古弱弱地舉手,“應,應該是我,當時你們掏床底的時候阿眾就在我旁邊來著,但后來就走了,我以為他上廁所呢?!?/br> 又問了問其他人,確認他們在那之后都沒有再見過阿眾,熊林的臉色冷了下來,戴著黑色手套的手指不斷敲打著手背,似乎在思考著中間疑問的地方。 許昭和也在思索,剛才柴古用了一個“后來”,后來是多久的后來?具體又是在哪一個時刻? 他抬起頭的一瞬間瞟見了熊林的手套,電光火石間好像抓住了什么,突然問道:“是不是在我們把照片拿出來的時候,阿眾才走的?” 柴古皺著眉苦苦思索了好一會兒,隨后也不確定道:“好,好像是?!敝饕敃r他的注意力也不在旁邊,一時也不能確定,倒是另一邊的盧修平用拳頭捶了捶手掌,“確實是的!” 當時見到照片他渾身一個激靈,偶然瞥到了一晃而過的影子,那時候沒空深究,現在想想可不就是阿眾嘛! 聽到肯定的答案許昭和的表情嚴肅了起來,不用他說熊林自然也明白了其中的關鍵,遂轉身又回了臥室,那種邪惡的照片他當然不會隨身帶在身上,最好的方法就是讓它盡可能地呆在原來的地方,便用袋子封著放在了床頭柜的空抽屜里,如果以后需要了再回來拿,只是現在跑回去再拉開抽屜,里面已經空空如也了。 許昭和落后一步看到了空抽屜,這個結果并不意外,熊林回來也只是為了驗證,并不抱多大的希望。 現如今,只有地上一雙小腿還老老實實的,九個人看著看著就發了呆,死亡條件到底是是什么,怎么直接接觸的熊林沒有事,反倒是阿眾最先不見呢? 還有那雙眼睛,也許在某一瞬會突然出現,再次帶走一個人。 許昭和低頭沉思了一會兒,現在唯一的不算方法的方法,似乎就是—— “找到那雙眼睛?!?/br> 既然有照片,那就肯定有實物。 照片不過是一種媒介,他相信鬼怪殺人,肯定會在某一刻顯露真身,而找到那個突破口,他們就離真相更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