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聽能聽得出來，不是問句，是肯定句。

    “嗯?！庇岷旰泼蛄嗣蜃齑?，輕輕點頭承認。

    “你們關系挺好?！闭篃_啟廢話模式，于弛聽得都想堵住他的嘴。

    “嗯?！?/br>
    “你還挺喜歡她，每天下課都去教學樓等她？”展煬用眼角瞥了他一眼，風輕云淡地說道。

    “嗯，有時是她等我，看誰下課早?！庇岷旰频恼Z氣不疾不徐，似乎還不知道他女朋友自殺的消息。

    “她挺不愛說話的，你們怎么認識的？”展煬往后背一靠，打趣地看著他。

    “……”俞宏浩抿了抿唇，“圖書館經常遇見，就認識了?！?/br>
    “哦？”展煬的尾音意味深長地上揚，一副感興趣的樣子，問道，“是她先說話的？”

    “是我?！庇岷旰频?。

    “噢，也是，”展煬點了點頭，“一般都是男生先開口，她那么靦腆的女生，確實不會先開口。那也是你追她了？”

    “嗯?！庇岷旰泣c點頭，眼睛不敢看展煬的眼睛。

    “怎么追的？”展煬唇角上挑。

    “……”俞宏浩又抿了抿唇，似乎這是他下意識的動作，呼出一口氣，“就……每天送她回宿舍，然后就在一起了?！?/br>
    “噢——”展煬拖長聲音，點了點頭，“別人很羨慕你們的感情吧，還送她回公寓……”

    展煬加重了“公寓”兩個字，透過后視鏡看俞宏浩的面部表情——他眼底閃過一絲訝異，卻很快就被掩飾過去，恢復正常，露出一抹笑，“嗯，是呢?！?/br>
    “她是有什么精神疾病嗎？”展煬突然問道，打的俞宏浩措手不及。

    “……呃，有點焦慮癥?！庇岷旰蒲凵耧h忽不定。

    “她親口告訴你的？”展煬挑了挑眉。

    俞宏浩似乎是忍到極限，深吸一口氣道，“警官，我可以保持沉默嗎？”

    “可以?！闭篃降匾崎_目光，語氣也是出乎意料的平淡。

    柳梅在市局里安慰佟梅，平定她的情緒，反復給她說警方已經介入調查，吧啦吧啦地灌輸生命珍貴的思想。

    警車緩緩開進市局，徐浩等于弛從車上下來后，拿著尸檢報告走過來，下意識看了看俞宏浩，展煬對俞宏浩禮貌一笑，“你先去審訊室等候，我們有話要問?！?/br>
    俞宏浩輕微地點點頭，在一個小警察的帶領下進入審訊室等候。

    “徐秋露的全身舊傷新傷加起來一共60道，不多不少，兩個月?！毙旌茐旱吐曇?，跟著于弛走進辦公室。

    聽到這句話的于弛從腳底板直躥上來一股寒意，腳步倏地頓住，整個身形由于升起的惡寒而有些僵硬，展煬挑挑眉，伸手戳了戳于弛。

    “還有呢？”于弛反應過來，眼角挑了起來，問道。

    “她長期服用精神類藥物，可能有精神疾病?！毙旌坡曇羯硢〉统?。

    展煬唇角一勾，“兩個月，60天，不多不少，完成任務后自殺？有精神疾病的人這么有儀式感？”

    于弛的眼神陰沉得要滴出水來，沉思一會兒道，“去審俞宏浩吧?！?/br>
    展煬上挑的嘴角沒有收回來，起身拿著尸檢報告看了一眼，轉身往審訊室走去。

    第32章 重影

    俞宏浩鎮靜地坐在椅子上，一張白皙理性的理工男的臉在昏暗的審訊室下顯得有些暗沉。

    展煬清晰徐緩的腳步聲接近審訊室，在審訊室上空回蕩一圈后消散，他拉開椅子坐下，精銳的眸子在昏暗冰冷的審訊室里鎖定對面的俞宏浩，上唇輕輕挑起，“徐秋露自殺，你知道嗎？”

    俞宏浩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并不驚訝，反而平靜得異常，“我知道?！?/br>
    “你這么平靜——”展煬哼笑，多少有一些諷刺的意味，話鋒一轉“她最近有什么異常舉動嗎？”

    “我知道她很反常?！庇岷旰频恼Z氣激不起一絲波瀾，似乎是冰冷的機器語言，沒有任何情感。

    “……所以，你很貼心的給她買藥？”展煬神出鬼沒地拿出一個白色小藥瓶，推到俞宏浩面前，一雙鷹眼打量著他微小的反應，像是捕獵者狩獵前的惡趣味。

    “……”俞宏浩瞳孔急縮，垂下眼皮，掩蓋住眼底的詫異，開口，“我只是關心她的精神狀況?！?/br>
    “嗯，可以理解，畢竟身為男朋友嘛——”展煬唇角上挑起一個冰冷的弧度，身體靠在椅子的靠背上，“你們平時都聊些什么？”

    “……”俞宏浩笑了，“她什么也不說，我也什么都不知道?！?/br>
    “……那她自殘呢？”展煬瞇了瞇眼，危險地看著俞宏浩。

    “……我不知道她還自殘?！庇岷旰戚p描淡寫的語氣似乎展煬在詢問一個與他毫不相干的人，“我也不知道她會自殺?！?/br>
    “……”展煬身體離開靠背，耐人尋味地看了一眼俞宏浩，“你是她男朋友，她在想什么，你不知道？”

    “……”俞宏浩笑了，似乎展煬說了一個驚天笑話，“男朋友又不會讀心術——可能最近要考試，她太焦慮了吧?！?/br>
    “……”展煬簡直窮盡所能，輕輕拍了一下尸檢報告，“你們在一起多長時間？”

    “兩個多個月?！庇岷旰频?。

    “兩個多月的時間，她自殘了兩個月，身上60道刀傷不多不少，每天一道新的。按照開學時間計算，開學后不久你們就在一起了，那么她每天的舉動你都不知道？她每天的精神狀態你都不了解？她每天跟你說過什么，你都不記得？那你這個男朋友是個擺設？”展煬的語速飛快，似乎帶了些火\藥味，一雙鷹眼在昏暗的光線下散發出瘆人的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