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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煬抓著佟梅的那只手不敢使力往上拉,因為他現在只有半個腳面著地,如果用力,很可能會空翻過去,于是只好就這樣拉著她,胳膊被重力扯的生疼。 兩個人就這樣吊在半空,展煬兩頰的肌rou被自己咬的生疼,一只手拉著佟梅,一只手死死拽住欄桿,樓下圍觀的群眾都驚呼起來,現場的空氣有片刻的凝固。消防隊長嚇得心跳都停止了,這邊氣墊沒充好,那邊隊員還沒跑上去。 于弛沖上來看到的就是展煬半個腳面已經離地的情況,渾身悚然,一個箭步沖過去拉過展煬,幫著他將佟梅拉上來,韓旭和消防隊員氣喘吁吁的跟上來,控制住掙扎的佟梅。 “放開我!你們??!”佟梅徹底失控,與之前的沉默大相徑庭,掙扎著想要掙脫韓旭。 于弛示意韓旭把人帶走,展煬的胳膊被扯得酸痛,這會兒被于弛拉著。 消防隊忙活半天結果白忙活了,大隊長冷眼旁觀韓旭壓著人下來,不悅地皺皺眉,“催催催?!?/br> “……”韓旭聳聳肩,抬了抬眼騰出一只手指指樓頂,“不是我催,是于隊一直催?!?/br> 于弛擔心地看著展煬,不悅地緊鎖著眉頭,厲聲厲色道,“不是說了我沒來之前不許擅自行動?!” 展煬的嘴角若有若無地上挑,打趣地看著于弛,甩了甩酸痛的手臂,“沒事,我命大?!?/br> “……”于弛無端被噎了一下,心里像賭一塊大石頭般不舒服,到嘴邊的話又被咽回去了:那是因為我及時趕到,不然看你能撐多久。 韓旭找商業樓的業主談話,發現輕生的人跟這棟樓并無關系,就是自己跑上去的,于是消防隊和警隊清理現場后就撤離了。 由于問話時佟梅一直不言不語,所以刑警隊只好把人留在市局,等著莫小莊調查出身份,再考慮是否送回。 于弛和展煬靜坐在沙發上,對面的佟梅一直眼睛無神,盯著地面不知道在看什么,展煬瞇了瞇眼,柔聲問道:“為什么選擇跳樓?” “……”佟梅沒有反應,甚至眼珠子都沒有轉一下,如果不是眼睛還在眨,展煬都要懷疑對面坐了一個靜止的雕像。 展煬依舊不放棄,再開口時語氣又恢復了一如既往的冰冷:“你知道身處地獄是什么感覺嗎?” 這一句像是質問對面的人,又像是在質問自己,于弛渾身悚然,一股寒意從脊梁骨直躥上來。 佟梅終于有了反應,眼皮抬起來,渾濁無神的眼珠鎖定了展煬,但表情依舊木然。 展煬無聲地嘆了口氣,徐徐緩緩地開口,“喘不過氣的絕望,仿若深陷泥潭,身體不得動彈,想要掙扎,卻發現會越陷越深。四周都是冰冷的空氣,自己的身體也逐漸冰冷。似乎這個世界都是灰白的色調,毫無生氣,自己的心也是死的,看什么都缺少生命特征……” 展煬突然想起來剛剛佟梅看自己的眼神,挑了挑眉問道,“是嗎?” 佟梅的眼珠難得轉了轉,眼眶里竟含滿淚水,無聲的哭泣更讓人壓抑。 莫小莊查到了佟梅的資料,走進辦公室,下意識看了一眼佟梅,于弛示意莫小莊進辦公室,柳梅留下來看著佟梅。 “佟梅,已婚,丈夫徐忠,女兒徐秋露,家在華安市,女兒在本市的政法大學讀研,信息技術專業。佟梅的丈夫徐忠早些年因為車禍去世了,女兒成為她唯一活著的希望,但是——”莫小莊頓了頓,深吸一口氣,“她女兒昨天在學校宿舍割腕自.殺了,但沒有確切證據證明是自.殺?!?/br> “……”展煬眼神深了深,稍微頷首,“女兒離家幾個月,接到學校的通知慌慌張張趕過來,卻是一個再次將她推入深淵的消息,絕望之余,她才選擇了跳樓?!?/br> 于弛眉頭緊鎖,問莫小莊:“知道徐秋露自.殺的原因嗎?” “這個沒有了解到,網上越傳越離譜,有說是抑郁癥,有說是因為室友的排擠,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蹦∏f輕道。 “……”于弛沉思片刻,下意識看了看展煬,挑挑眉問,“你覺得呢?” “去看看?”展煬跟于弛對視一眼,眼角若有若無地挑了起來。 佟梅看到莫小莊出來,突然起身抓過他手里的調查資料,嚇得莫小莊整個人傻愣在原地。 跟在后面的于弛和展煬對視一眼,皺著眉頭看著佟梅。 “自殺”兩個字刺痛了她的眼睛,佟梅崩潰似的搖搖頭,似乎是在逃避現實,又似乎是在澄清捏造的事實,一個人獨自喃喃細語,“不,她不是……” 佟梅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瞳孔急縮,激動地指著警務室的每一個人,目光來回飄忽,揚聲叫道,“她不是自殺!你們!你們都是騙子!通通都是騙子!” 于弛跟展煬狐疑地對視一眼,韓旭起身控制住激動的佟梅,拍著她的背安撫她的情緒。 于弛頓時心下一凜,眼神凌厲起來,幾乎沒有反應時間,立馬脫口而出,“去政法大學!” 政法大學是全國排名前30的大學,在潞豫市排名第三,是數一數二的名校,警方接到的案子很少涉及到這所學校,沒想到于弛中獎了。 韓旭哭都沒地方哭,今天是4月25號,好死不死地趕上星期五,得了,星期天又泡湯了…… 媒體記者永遠會比警局快一步趕過來,他們不知道從哪里得知消息,大老遠不辭辛苦過來挖料,生怕世界不毀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