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樓下都做了什么？”

    “就是坐著吧，我打游戲呢，也不知道他干嘛，反正也沒搞什么破壞，畢竟我的工作不是監視客人，是吧?！蓖鯐灾緭蠐项^說。

    “他幾點上樓？”

    “跟你前后腳，你不是又下來吃飯嘛，你上樓后他也上樓了，當時樓下就我自己了。但是沒多一會兒，徐建軍就下來熱飯了，還買了包煙，他上樓后，老板就下來了。那時我心里想這會兒還挺熱鬧，特意看了眼表，是6點?！?/br>
    “其他人呢？”

    “嗯……今天來得最早的是徐建軍，我雖然不認識他，但是老板跟我提過他，這幾年都有人會在正月十五左右來住，今天就正月十五了，所以他來我不驚訝。然后是潘虹月，她四點半左右來的，背著個小包，上樓之后就沒再下來。然后是……你們，五點鐘來的，表報時了，整五點。再然后是那對夫妻，五點半左右吧，當時你在餐廳，應該也看到了。哦對了，我五點半時還給潘虹月送過一次餅干，送上樓后放在她房間門口了?！?/br>
    “那對夫妻和潘虹月住在哪里？”

    “202和206?！?/br>
    “我吃完飯上樓之后，還有人下來過嗎？”

    “有啊，剛才不說了嗎，徐建軍下來熱飯買煙，老板也是在你之后回來的?！?/br>
    “老板是六點回來的？”

    “對?！?/br>
    “六點之后還有人下樓過嗎？”

    “有。老板六點半又下來跟我一起吃飯，其他人沒有?！?/br>
    “你今天晚上除了打游戲還做什么了？”

    “我還看書了，復習了?！蓖鯐灾舅查g直起了腰板。

    “幾點沒有網絡的？”

    “不知道，吃飯時老板罵了我幾句，我知道他是好意，晚上復習那會兒是認真看了，沒玩手機。九點半我回房間洗澡，就是前臺后面那個門，進去之后是個小房間。洗完澡，吹干頭發，把換下來的衣服簡單洗了洗，十點鐘出來關燈?！?/br>
    “十點以后就不接入住了？”

    “也不是，這小旅店沒那么規范。這天氣這地點，十點之后哪還有客人啊，就把大燈關了，留兩盞小燈照個亮。而且雪早就下大了，除了你們那兩撥被困在高速上下來的，不會再有人了，后面的車早就連高速都上不了了對吧?！蓖鯐灾菊f。

    “你要值夜班嗎？”

    “不用值。你們進來時可能沒注意，旅館門口有門鈴，真要有人晚上突然來了，他一按鈴我在屋里能聽見，再起來給他辦入住?！?/br>
    “你回房間后都做什么了？”

    “我在電腦里緩存了個電影，昨天看到一半，晚上就接著把它看完。因為是提前下載好的，也沒注意網的事?！?/br>
    “你們這電視和電話線是一個基站嗎？”

    “不是，電話停了，電視能照?？??！?/br>
    “好。你把潘虹月叫來吧。對了，你認識甄思哲嗎？”

    “我認識?！?/br>
    聶誠立即抬起眼，這是第一個說認識死者的人。他低下頭，平靜地在筆記上寫下“認識”兩字，然后問：“怎么認識的？”

    從坐在這里起就在盤算怎么抖出這個驚天大料的王曉志被聶誠不咸不淡地一擋，又猶豫了起來，語氣里醞釀著的夸張也不知不覺地落下來了幾分，只是不甘心地說：“他騙過好多人錢，也騙過我家的?！?/br>
    “怎么被騙的？”

    “他賣理財，給他幾十萬，一個月能賺七八千，我媽就信了，結果我家虧了三十萬。也就是因為他，家里才趕著我去工作，不讓我踏實考研。我媽說她看我一天在家沒工資，心臟病都要犯了?！?/br>
    “哦，這就是你的殺人動機?！?/br>
    “嗯，??？不是！什么？我沒殺人！不是，聶警官，您別逗我，你再逗我我可不說了?！?/br>
    “誰說你殺人了？你還知道什么，有一說一，別夸張也別隱瞞，你藏著不說嫌疑更大?！?/br>
    “他剛開始賣理財，后來胃口越來越大，又做起更缺德的生意了。你猜是什么？”

    聶誠無動于衷地看著他。

    “套路貸?！蓖鯐灾疽蛔忠活D地說。

    聶誠這次真的變了臉色。

    第15章 姜淮

    甄思哲常用的“套路貸”手段之一是先借款，與被害人簽訂借款合同，然后制定高額“違約金”，例如過期還款一天，增加一百元。等到還款期限一到，他消失得無影無蹤，被害人只能眼見違約金一天高過一天卻還不上錢，最后被一紙訴訟告到法院，在解釋不清的合同面前敗訴。

    他還有一招是與借款人簽訂陰陽合同，以“管理費”名義收取“砍頭息”，并且利用獲得的借款人個人信息惡劣催款，包括且不限于網絡轟炸機sao擾受害人及其關系人，以及制作受害人吸毒、賭博等虛假信息并發送給其關系人或單位。

    他們利用民眾貪財和大學生的天真屢屢鉆到空子，這兩年這種事特別多，上面很重視，聶誠接到過大學生報警，也協助調查走訪過。

    甄思哲如果和套路貸有關，還有可能涉黑，這件事就不簡單了，但從在場的人來看，目前還是私仇可能性更大。

    王曉志見聶誠半天沒說話，心里有點發慌，解釋道：“我家那會兒就警惕了，不再和他有往來了，所以沒被他’套路’，我也不至于因為他讓我家損失錢，導致我不能全職備考研究生就殺人。聶警官，你別懷疑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