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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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韜呷了口茶,道:“你出去走走心情不就好了。再說了,大姐這兩天身體不好,你之前老把姐妹情深掛在嘴邊,這么多天不去看看她,也不怕招閑話?!?/br> 盛玉兒不大甘心地瞪了他一眼:“誰敢說本公主的閑話?!?/br> 盛韜淡淡地哼了一聲,不置可否。 盛玉兒卻聯想到母親謝賢妃,她要是知道自己這兩天不去巴結大jiejie了,又要訓她不知好歹。 她懊惱地錘了一下懷里的枕頭,對瀟瀟道:“去給我拿衣服?!?/br> 盛玉兒到長傾宮后,才想起今日是十三,太學院每個月十三放假,但盛云雎也是這一天去學院的敬書閣看書。人人都知道大公主愛清凈,于是便有了不成文的規矩,每個月十三這天,敬書閣是屬于長傾公主一個人的。 以前她去敬書閣看書的時候,也邀請過盛玉兒,但她對書不感興趣,每次都找個理由拒絕了。 這回盛玉兒憋了□□天難得出門,以她的性子是勢必要見到盛云雎不可的,便轉頭讓下人備了馬車,直奔太學院。 學院中除了幾個守衛,空無一人,盛玉兒讓瀟瀟留在門口,自己去了敬書閣。 敬書閣位于書院最北的一個角落,門前挖了一條小河,橫一座拱橋,名為窮經橋,旨在鼓勵學子鉆研書本知識。 盛玉兒過了木橋,從枝葉掩映的圓拱門進入內院,四下寂靜無聲,落針可聞。 她行至房門口,正待敲門,卻聽見屋里傳來一聲低軟嬌柔的嚶嚀。 盛玉兒一愣,未經人事的她心生疑惑,貼在門上附耳細聽,半晌,臉上的神情越來越困惑。她咬咬牙,食指伸在唇上輕輕一沾,隨后在門上開了個小孔,往里看去。 但剛看了一眼,她便不可置信地僵在原地。 只見房中地板上全是凌亂的衣衫和酒杯,暖榻上,盛子燁從背后抱著一個女子,女子跪在榻上,衣衫褪盡,渾身嫣紅,一頭絕美的青絲凌亂搖曳。 半晌,盛子燁微微一停,捏過女子的下巴,迫使她轉過臉來,滿意地笑道:“看看你現在的樣子,簡直比那青樓的娼妓還要低賤?!?/br> 門外的盛玉兒看到女子的臉后,頓時捂住自己的嘴,迫使自己不發出任何聲音。 長傾jiejie…… 酒力和藥力一齊上涌,盛云雎控制不住自己身體里的欲望,只是死咬著下唇,眼角微微泛淚,哭道: “不要這么說……求你了子燁……” 她生得實在太美了,連哭著求他的樣子也美得讓人心醉。想到世人難求的長傾公主盛云雎,竟在自己身下如此放浪,盛子燁便忍不住發笑。 “怪只怪你這張臉,天生就是勾人的妖孽,那些四書五經,讓你讀了都是浪費?!?/br> 他撫摸著盛云雎嬌媚的臉,道:“一個月只能碰你一次,實在是讓人熬不住?!?/br> 盛子燁說罷,又扶著她的腰肢,并隨手扔了本書到她面前,道:“你不是喜歡書嗎?來,讀給我聽!” “子燁……子燁不要……” 盛云雎哭著求饒,換來的卻是更為粗暴的對待,她渾身顫抖,淚水滑落鼻尖。良久,伸出手,顫巍巍地把書打開,每念一個字,便伴隨著發出痛苦又滿足的怪異叫聲。 看到這糜亂骯臟的場景,門外的盛玉兒再也承受不住地紅了眼眶,幾欲作嘔,她腳底發虛,微微一退,卻就在這時,突然聽見房里的盛子燁凌厲一聲: “誰!” 緊接著便是一陣腳步聲,盛玉兒腦子一空,驚慌失措地往外逃。 不多時,卻發現看似空無一人的太學院到處都是暗衛,她一路大喊救命,卻沒有一個守衛出現。 身后的人影像索命的無常,盛玉兒跑得心臟都快要跳出來一般,就在她覺得自己已被逼入絕境時,迎面從入院的道路上走來一個人。 盛玉兒來不及停,撞了上去,頓時嚇得大聲哭喊。 盛澤寧被她吵得眉心一皺,扶著她的肩膀,疑惑道:“長平?長平!” 隨后,盛玉兒的哭聲戛然而止,望著盛澤寧半天,突然一頭扎在他懷里,哭道: “三哥哥,有人要殺我!有人要殺我!” 盛澤寧略顯僵硬地由她抱著,隨后看了看空蕩蕩的太學院,拍了拍她的后背:“你是不是看錯了?這兒并沒有人?!?/br> 盛玉兒聽罷,一頓,扭頭看了眼身后,卻見剛剛那些追著她的人,此時一個影子也沒有了。 她頓時臉色慘白,又把臉埋進了盛澤寧懷里,嚇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盛澤寧今日本是收到太學院宋太保的信件前來取書,可沒想到書沒取成,太保人也沒見著,只撈回來一個魂不守舍的盛玉兒。 盛玉兒像是活見鬼了一般,只跟著盛澤寧哪兒也不去,盛澤寧沒辦法,只好把她帶回殿中,讓下人把旁邊的臥房騰出來,供她休息。 盛玉兒驚嚇過度,渾身發冷,身上披了件盛澤寧的狐裘,坐在暖爐邊發抖。 盛澤寧替她倒了杯熱茶,遞過去,卻見盛玉兒魂不守舍,根本不接。 他輕嘆一聲,在她旁邊坐下來,輕聲問她:“在太學院的時候,你究竟看到什么了?” 盛玉兒顫抖的身子微微一僵,抬起紅通通的眼睛,又局促不安地低下頭去。 盛澤寧微一凝眉,道:“別怕,有什么事只管告訴三哥哥,我護著你?!?/br> 兩人從前的關系遠沒有那么親密,雖是同父異母的親兄妹,但到底是皇室子女,個個兒尊貴,一朝親,亦可一朝疏。 盛澤寧母妃去得早,是蔣貴妃將他視為己出,一直悉心照顧。因此在眾兄妹當中,盛澤寧也始終多寵愛盛思甜一些,對于年紀最小的三公主盛玉兒,他也只是盡些做哥哥的責任,年齡大了些后,就更加不經常來往。 而盛玉兒以前一直因為盛思甜的緣故,也連帶著不大喜歡他,但她深知盛澤寧的脾氣和為人,確是位絕好的君子。 她抱著膝蓋啜泣半晌,抬起頭,紅著眼眶說:“三哥哥,我能相信你嗎……” ……這是什么問題? 盛澤寧頓了頓,看著尚且年幼的盛玉兒,溫聲道:“自然?!?/br> 第18章 毛孩子 盛思甜在館驛休息了兩日,兩日間不見沈青行回來過,許是因為桂陽嶺的事情過于棘手,一時脫不開身的緣故。 這天樓知縣的夫人孟氏突然造訪,說是前兩天幼兒有些腹脹不適,也未來得及親自拜訪一番,今日便提著大大小小的禮物過來了。 孟氏出身平民,性格淳樸,送的全是福城當地的特產,盛思甜見不沾金銀,便也沒多拒絕,照單全收。 孟氏懷里還抱著兩歲多的孩子,是個男童,滴溜溜的小眼睛四處看,倒是很安靜。 孟氏問道:“公主剛和將軍新婚不久,便南下到咱們這邊城來鏟除匪患,讓您受苦了?!?/br> 盛思甜不大會與人恭維,但她聽得出孟氏言辭切切,是真心摯語。 “我也沒幫上什么忙,都是將軍一人在cao勞?!?/br> 孟氏笑道:“是將軍心疼公主,才讓您在驛站好好休息。對了,公主和將軍打算什么時候要孩子呀?” 外人看來,他二人是新婚夫婦,談及子嗣也屬于正常。但盛思甜卻清楚自己和沈青行一直以來是水火不容的,聞言頓時喉嚨一卡,僵著表情愣了一會兒,不大自在地笑了笑: “孩子這種事……隨緣嘛,隨緣?!?/br> 孟氏只當她在害羞,笑意更深了。 這時,孟氏懷里的孩子突然指著窗外,奶聲奶氣地輕鬧,孟氏摟著他輕哄,盛思甜則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 視線里有兩個衣衫破爛的小孩兒,像僵硬的木頭一般,盯著她們所靠坐的方向,館口的侍衛見這兩個小叫花子待在門口,便扶著佩刀上前轟人。 孟氏也隨著盛思甜的視線看過去,道:“是外城的小乞丐,也不知怎么跑到這兒來的?!?/br> 盛思甜聽罷,剛好見侍衛拔刀,急忙起身跑了出去,孟氏焦急地喊了一聲,也抱著孩子緊隨其后。 盛思甜喝了句住手,她走到門口后,見那兩個小孩兒格外眼熟,蹙眉道:“前兩天我是不是見過你們?” 一大一小兩個孩子直愣愣地望著她,不說話。 侍衛粗聲喝道:“二公主問你們話呢,啞巴了?” 他這聲訓斥反而提醒了盛思甜,她蹲下身,問那個稍大點的孩子道:“會說話嗎?” 對方盯了她片刻,搖了搖頭。 盛思甜身后的孟氏輕嘆一聲,道:“都是些可憐的孩子,既然聽得見,可見不是天生聾啞,也許是經歷了什么事情,才導致他們不會說話了?!?/br> 盛思甜心說倒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這些流民曾經經歷過什么,他們誰也不知道。 她見這倆孩子跟上回一樣還是破破爛爛衣衫襤褸,瘦得跟猴精似的,便問:“上回給你們的錢呢?” 問完后,心里卻突然有了答案——他們就是兩個瘦弱的孩子,即便拿到了那些錢,也留不住。流民和乞丐那么多,誰都能從他們手里搶走那些銀兩。 所謂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他們能自己找過來,多少也是有些本事的。 盛思甜想罷,起身對侍衛道:“帶他們去換身衣服,留著幫你們看馬吧,銀錢就不計了,給口飯吃就好?!?/br> 侍衛領命后,對兩個孩子道:“聽到沒有?以后都有飯吃啦,還不快謝謝二公主收留之恩?” 他說完,兩個孩子緩了片刻,互相看了看,像是才遲鈍地明白過來以后不用挨餓受凍了,整齊地撲通一聲跪下,不停朝盛思甜磕響頭。 盛思甜喊停,沒反應,只好學沈青行的辦事風范,讓侍衛拔刀。 兩個孩子果然立馬停了下來。 孟氏笑道:“二公主真是菩薩心腸?!?/br> 那兩個小乞丐被帶走后,孟氏懷里的稚兒又哭鬧了一會兒,奶媽說可能是想睡覺了,便帶著孩子上了馬車哄睡。 孟氏朝盛思甜歉然一笑,道:“夫君在外城安頓流民,也有兩天沒合眼了,我去探望一眼,就不叨擾二公主了?!?/br> 盛思甜笑了笑:“夫人哪里的話?!?/br> 與孟氏告別后,館驛又恢復了安靜,盛思甜一面往回走,籬落一面跟在后面問:“公主,孟夫人說樓大人兩天沒合眼,咱們將軍也是呀,您是不是也該去看看自家的夫君?” 盛思甜微顯不悅地瞪了她一眼:“想畫雞蛋了?” 籬落小臉一白,猛烈搖頭。 接下來一連五天,桂陽嶺那邊都沒傳回來什么消息,盛思甜也兩耳不聞窗外事,只顧著在房里畫畫。 這日天陰,不見太陽,云層厚積,但似乎也沒有下雨的征兆。 盛思甜又拿著自制的畫板埋頭涂涂改改,籬落在旁邊焦躁不安地看了半天,終于忍不住道:“公主,都七天了,您真的不擔心將軍的安危嗎?” 盛思甜抬頭看了她一眼,不以為然:“他在衡陽都待了九年了,年紀輕輕就開始打仗,幾個毛賊而已,能有什么事?” 籬落聽罷,神情沮喪又著急,像是拿她沒辦法。 盛思甜見此,又搖搖頭說:“而且我去了也沒什么用啊,我一不會騎馬,二不會打架,就是因為這樣他才把我留在驛站里的。我要是這么貿然過去,不是給人添麻煩嘛?!?/br> “話是這么說……可萬一你去了之后,將軍就會開心呢……”籬落無奈地嘆了口氣,小聲嘟囔。 盛思甜皺著眉頭:“你滿腦子都在想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