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鱷魚心想:雖然那位副支隊長的長相與氣勢確實出眾,可是這條子到底有多大魅力,才能讓向來沒心沒肺的承影這么牽腸掛肚,臨走之前還沒忘了特意差遣他去家里偷烏龜、偷衣服,甚至跟他到了敵對陣營之后,還在病床上捧著手機依依不舍糾纏不清? 鱷魚自認比較了解這位上司,承影雖然表面上是窮極溫柔多情的人,可目光總是傲慢而冷淡的,外熱內冷、心硬如鐵,看起來實在不像情種。 “我們這種十惡不赦的壞人啊,總是想摧毀、破壞那些看起來美好的事物……因為世界上美好的東西總是讓人心生向往,可世間黑白分明,善惡亦不能相融,而得不到的東西就毀掉?!绷址耸瘒@息一聲,輕聲自嘲道:“人心不足蛇吞象啊,我想跟他在一起,總得有人犧牲點什么?!?/br> 鱷魚面容逐漸僵硬。 “要是他愿意不計前嫌跟我在一起,那再好不過、皆大歡喜,要是他不愿意回到我身邊來,我也只好用一點非常規手段了,”林匪石語氣戲謔道:“你覺得怎么樣?” 鱷魚:“…………” 就算林匪石只動一張嘴皮子,也有讓人不寒而栗的本事,鱷魚只覺得被他看上的條子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別的什么感覺都沒有。 林匪石深黑眼珠上下一動,無聲端詳著他的表情,饒有趣味地說:“怎么,覺得被我喜歡的人很不幸嗎?” 鱷魚沒敢出聲,喉結狠狠一抽,后脊瞬間滿是冷汗——這人到底什么時候去修行了“讀心術”?!能不能別動輒跟他“靈魂對話”? 鱷魚作為沙洲資深“大內總管”,在他頭頂上的人不少,但是能讓他敬畏的人不多,這位半路空降的“承影先生”算一個。 每次跟林匪石單獨相處的時候,他總有一種渾身上下不著寸縷的“裸|奔感”,好像在這人的目光逡巡之下沒有任何隱私可言,感覺從皮到骨都被他盯透了似的。 林匪石看他反應實在好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結果不幸樂極生悲,牽扯到了一身傷口,疼的眼前一黑,輕飄飄地悶哼了一聲。 鱷魚道:“先生……” “沒事?!绷址耸瘻喩砝浜共幌雱訌?,于是讓鱷魚幫他把“孔雀飼養員”拉黑了。 鱷魚聞言照做,然后又猶疑道:“您不是……” 不是要跟這人不死不休嗎? 林匪石舔了一下嘴唇,語氣無奈道:“沒辦法,現在跟他說話,怕我忍不住回去找他……以裴遺那個脾氣,可能會打我?!?/br> 鱷魚:“………” 剛剛要把人腿給打折的氣勢呢?! 林匪石閉上眼睛:“現在還不合適,而且組織不會讓我跟他‘藕斷絲連’的,金屋藏嬌也不是這個時候?!?/br> 說到這里,林匪石忽然想起什么,掀開半邊眼皮,輕聲地說:“所以這件事記得幫我保密,否則被上面的人知道就不太好辦了?!?/br> 鱷魚從這幾個字里聽出了“否則就殺人滅口”的弦外之音,再次感嘆承影的行事風格真是“哪里刺激點哪里”,干什么都離經叛道,恭恭敬敬道:“明白了,先生?!?/br> 林匪石像是累了,閉著眼沒再跟他說話。 . 江裴遺沒有收到林匪石的回話,許久之后又給他發了一條信息:“……我去過省廳了?!?/br> 可這條消息竟然沒能發出去,變成了一個刺眼的紅色感嘆號。 江裴遺盯著那個感嘆號,瞳孔驟然壓成了尖銳的一點,慢慢收緊了手指。 ——林匪石,你真的要把每件事都做的這么絕嗎?連一句話的解釋都不肯給嗎? 他認為林匪石不是壞人是一回事,可不被信任又是另一回事。 林匪石為什么不愿意告訴他真相、甚至連跟他說一句話都不肯?……他的心是石頭做的嗎? 江裴遺心灰意冷地把手機扔到一邊,向后靠在沙發上,總感覺哪里疼的厲害,還壓制不住,過往三十年,他沒喜歡過什么人,第一次嘗到“心疼”是什么滋味,近乎是有些茫然的。他自認向來堅強,世間大多數的痛與苦都嘗過了,沒什么遭受不住,可那種從內而外撕扯般的疼痛,刻骨銘心似的,縱使鋼筋鐵骨也難扛。 正應了那句“溫柔一刀”,直教人肝腸寸斷。 江裴遺輕輕咬住牙關,放在沙發上的指尖攥的發白,他不愿意就這樣不明不白地眼睜睜看著林匪石離開,連一個字的解釋都得不到。江裴遺幾乎偏激地想:“你不愿意來見我,那我就去見你?!?/br> ——起碼在重光市,有一個人一定能找到他。 江裴遺像是做了什么決定,深深吐出一口氣,起身從臥室搬出筆記本電腦,開機打開屏幕,登陸瀏覽器,在引擎界面打上了一串網址,一個英文網頁跳了出來—— 這是覆蓋整個亞洲地區的“暗網”,各種“大佬”在其中翻云覆雨,“宋之州”曾經也是其中的一位會員,而在南風的身份暴露之后,江裴遺就再也沒有“上線”過了,因為暗網的后臺管理員可以查到登陸ip地址——也就是說在他上線的這一瞬間,他的一切信息就完全暴露在這一群豺狼虎豹的眼皮底下。 14點23分17秒,一個忽然點亮的血色頭像讓整個暗網瞬間陷入沸騰——首頁高高掛起的南風兩千萬美金的“人頭懸賞”還沒撤下來,“S宋之州”居然明目張膽地在前“黑鷲”的暗網上登陸上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