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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理有據,無法反駁。 林匪石問:“那你現在有什么打算?” 江裴遺罕見地猶豫了片刻,然后好像征求意見似的說:“我想跟苗珍談一談,但是現在是不是不太合適?” 林匪石想了想:“你是想讓她提供一些關于……強|jian犯的信息?” 江裴遺點頭:“嗯,以我的了解,錕铻比較擅長‘就地取材’,我感覺這些人應該是在本地有過犯罪前科的,說不定能找到什么蛛絲馬跡?!?/br> 但是讓一個遭受過強|暴的女孩兒回想起這些痛苦的往事,未免有些太不人道,江裴遺的共情能力基本上是零,不是很擅長處理這種事。 林匪石立刻明白他的意思,腰往桌子上一靠,溫聲說:“我去跟她交流一下吧,但是我不能保證她會同意,你可以跟李思杰談一談,反正現在趙德國都死了,也沒人能威脅他什么?!?/br> “嗯?!?/br> 兩人當場兵分兩路,又分別空手而歸,苗珍直接拒絕了林匪石的要求,表示馬上就要離開重光市這個充滿噩夢回憶的地方,而李思杰雖然愿意配合調查,但是沒有提供出任何有價值的線索,就連對當時那幾個接觸他的人的長相描述也是模棱兩可——總之,是沒有得到新的情報。 不過在看守所里那個通風報信的叛徒被逮住了,也不算是白忙活一場,但是這人繼承了趙德國“死鴨子嘴硬”的陋習,那嘴皮子好像用“哥倆好”死死黏住了,就從來沒分過家。 趙德國的案子由此而止,逃之夭夭的錕铻也沒有再浮出水面。 . 林匪石給郭啟明打了個視頻電話,抱著枕頭盤腿坐在沙發上:“郭廳,江裴遺的身份您怎么從來都沒告訴過我???” 郭啟明道:“他不是自己跟你說了嗎?” 林匪石看他旁邊沒人,就直接說了:“我是說南風的身份,您別說你也不知道啊?!?/br> “……你怎么知道他是南風?!”郭啟明明顯怔了一下,老頭子反應非???,語氣嚴肅地問:“你們跟錕铻交過手了?” “嗯,我們定到他的位置,帶了一隊人抓他,不過讓他跑了?!绷址耸⑿Φ?,“我感覺這些身懷絕技的毒梟都是蜘蛛俠附體,說跳樓就當場跳樓,飛檐走壁一點都不帶猶豫的?!?/br> 郭啟明問:“他跳樓了?” 林匪石道:“從二樓跳窗了?!?/br> 郭啟明頓時嗤之以鼻:“這不是個人就能跳?” 林匪石:“…………” 四體不勤的林支隊長真的有被冒犯到。 他面不改色地轉移話題:“您都不提前跟我打聲招呼,當時聽到江裴遺的身份,我都沒反應過來?!?/br> 郭啟明嘆息道:“南風的身份,這是省里高度保密的消息,除非江裴遺本人自己開口,否則我們任何人透露出去是嚴重違紀的,再說了,你的真實身份不也沒告訴他么,你倆就算是扯平了?!?/br> 林匪石“唔”了一聲,有意無意地道:“我聽江裴遺說,他身份暴露地似乎非常突然,您知道那時候的情況嗎?” 郭啟明聞言稍微停頓片刻,整理了一下語言:“那場行動我是全程跟進的,當時指揮車收到南風發來的繼續行動的信號,我們對他暴露的消息完全不知情,以為沒有任何異常,選擇了按照原計劃行動,但是公安部在黑鷲內部除了南風一個深藏不露的臥底,還發展了幾個線人,是他及時通知我們南風身份暴露并且錕铻在山頂埋下了炸|藥,讓大部隊馬上撤退下山?!?/br> “我們這才知道南風發出那條消息,就沒打算活著出來,在山體崩塌過后,老邱他們帶人收割戰場,黑鷲的黨羽基本上全軍覆沒,我們在山上搜了一個下午都沒有找到南風,錕铻也跟他一起下落不明?!?/br> “后來在下山撤退的時候,我們在一個斷崖底下發現了江裴遺,那時候他已經快不行了,馬上送到醫院進行搶救,三天三夜都沒脫離危險期。醫生說這個人的內傷其實并不是非常嚴重,只是在墜崖之前可能遭受了強烈的心理打擊,求生的意志非常微弱,所以才醒不過來?!?/br> 說到這里,郭啟明明顯頓了一會兒,大概是不太好受,林匪石的心頭也浮起難以形容的滋味——江裴遺當時根本不知道大部隊收到消息及時撤退了,仍然以為因為他的決定而害死了難以計數的優秀警察。 那時候的南風恐怕是心如死灰,想要跟隨同事們一起埋葬在牛角山下了。 撕心裂肺。 “再后來,我們從首都軍校把他的meimei接了過來,在病床面前陪著,江裴遺才對外界刺激開始有了反應,但是醒來之后精神狀態一直不好,應激反應相當嚴重……跟你說句實話吧,看他那時候的狀態,我都沒想到他能恢復成現在這樣,所以當初派你們兩個來重光市的時候,才讓你處處多照顧他?!?/br> 林匪石說:“我覺得我們江隊已經很好了?!?/br> 郭啟明卻是嘆了口氣,語氣有些滄桑地說:“江裴遺他是在我眼皮底下長大的,小時候他開心的時候也會笑、難過了也會哭,跟別人家的小孩兒一樣問大人要糖吃,不像現在……” ——不像現在,待人冷淡疏離,不喜形于色,又常常拒人于千里之外。 由于有了先入為主的印象,林匪石有點想象不出江裴遺那時的樣子,但那肆無忌憚的少年一定是非常美好的,一如從山谷間升起的朝陽,可以在金色的田野間赤足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