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節
亭亭兔無語:“你從生下來就是公的,” “你搞錯了,”寶寶兔笑著擺抓,“不怪你,連我自己都搞錯了?!?/br> “我從小舔你舔到大,”亭亭兔肯定地說,“你就是公的?!?/br> “咦?”寶寶兔愣住了,可是匡匡狼說它是小母兔,而且它們還、還(進行生命的大和諧)了! 第147章 時闊亭回到家, 掏鑰匙開門, 右手的肌rou有點抖, 半天對不準鎖眼, 大概是跟匡正犯渾使大了勁兒,手腕和虎口的舊傷犯了。 他換左手開門, 一進屋, 聽到嬰兒響亮的哭聲。 這孩子有條好嗓子,喇叭似的,震得人耳膜疼, 聽久了就覺得腦仁疼, 最后連神經都疼, 他甩著手脫掉軍鉤:“喂,怎么又哭成這樣?” “嗯……”孩子哭得這么厲害,應笑儂居然睡著了, 張著嘴仰在沙發背上,杏核眼兒睜開一條縫,“您老可算回來了,趕緊的, 把你閨女領走!” 他一臉嫌棄,手卻抱著小粽子沒松。 時闊亭嘆一口氣, 搓了搓臉, 挨著他坐下。 他倆最近讓這孩子折磨的,脾氣都很暴,否則時闊亭也不會一沖動把匡正的脖子給掐了:“我這性格, ”他沉下臉,“真得改改,也快三十的人了?!?/br> “喲,”應笑儂眼尾一挑,露出點笑模樣,“您還知道哪?” “少跟我夾槍帶棒的,”時闊亭打起精神,把孩子抱過來,“來,閨女,讓爸看看?!?/br> 應笑儂聽見那“爸”字,一臉的受不了:“你惡不惡心?!?/br> “我說,”時闊亭瞧著孩子從襁褓中露出來的小臉,巴掌大,泛著不正常的潮紅,“她臉怎么這個色兒?” “哭的吧,”應笑儂盤著腿揉太陽xue,瞄一眼孩子,“成天哭,煩死了?!?/br> “她哭肯定有原因,”時闊亭捋了捋孩子的軟發,是濕的,又往里三層外三層的襁褓里摸,“我去,全是汗!” 應笑儂心下一緊,但被迫帶崽的人設不能崩,他坐那兒沒動彈,看時闊亭把裹孩子的小被一層層掀開,露出里頭又紅又軟的小身子,胖嘟嘟的,出了一層汗。 “你把小寶熱著了!”時闊亭埋怨。 這話應笑儂不愛聽,翻腿踹他一腳:“什么叫我給熱著了,你天天趴我耳朵邊上說你閨女手冷腳冷,我才給裹的,怎么轉臉就把鍋往我頭上推!” “你看看這汗,”時闊亭也不是怪他,就是看著這么小的孩子遭罪,心疼,“大冬天再焐出痱子來?!?/br> 孩子沒了束縛,涼快了,靠著時闊亭的肩膀晃腦袋,她有一雙特別好看的大眼睛,還沒長成,但能看到淺淺的雙眼皮,嘴巴緊抿著,小胖手一抓一抓的,要應笑儂。 誰對著這么可愛的孩子也會心軟,偏應笑儂能抗住,硬著頭皮不理她。 “么……”孩子太小,還不會說話,但能模模糊糊發出些音節,聽著特別像叫“媽”,“么么……” “哎你別亂叫啊,”應笑儂立刻瞪眼睛,兇巴巴地指著她的嘴,“敢亂叫,明天你爸不在我把你屁股打開花!” “唔……”孩子眨了眨濃密的長睫毛,對著眼盯住應笑儂的手指,小胖手兩邊一抓,抱住了嘎嘎笑。 “時闊亭……”應笑儂哭笑不得,“你閨女別是腦子有毛病吧?” “你腦子才有毛病,”孩子前兩天剛上醫院檢查過,很健康,大概因為是個女孩,被家里遺棄了,時闊亭架著她的小胳膊,一上一下地蕩,“小寶看清楚,這個帥的才是你爸,別跟誰都親?!?/br> 應笑儂看不下去:“喂你別顛她?!?/br> “你管呢,”時闊亭越顛越來勁,“我閨女就喜歡刺激的,你看她多高興?!?/br> 孩子眨巴著大眼睛,整個娃愣愣的,顯然是顛懵了,時闊亭還浪,一下子把她舉到頭頂,也就片刻間的事兒,孩子一張嘴,一股白色的粘稠液體從嘴里冒出來,濺在他臉上。 “我cao!”應笑儂騰地從沙發上跳起來,“時大傻子,吐奶了!” 時闊亭維持著舉孩子的姿勢,呆呆坐在那兒,應笑儂順手抓來桌上的抹布,往他臉上揩:“趁早的,把孩子送福利院去,”他擰著眉頭叨叨,“再帶下去,不是咱倆把她糟踐死,就是她把咱倆糟踐死!” 時闊亭帶著一身奶“香”,輕輕拍著孩子裹了尿不濕的小屁股:“送福利院,小寶就沒爸了,”他抓住應笑儂擦過來的手,用一種從沒有過的溫柔語氣說,“咱倆別的給不了她,一個家、一份愛還是可以的,雖然可能……有點兵荒馬亂?!?/br> 應笑儂在咫尺間和他對視,他一直覺得這家伙莽撞、沖動、一根筋,但這一刻,他在他身上看到了某種博大的東西,“給小寶一個家”,“讓小寶得到愛”,這是最樸素的溫情,也是一個男人最重的承諾。 “行了再說吧,”應笑儂板著臉,從他懷里抱過孩子,“你趕緊洗洗去?!?/br> 時闊亭笑了,笑出胡同帥哥的小酒坑,朝小寶做個鬼臉,乖乖去廁所,這時寶綻的電話打進來,應笑儂邊哄孩子邊接:“喂,寶處?!?/br> “小儂,”寶綻那邊有點吵,是hip-hop風格的音樂聲,“明天你和師哥來趟戲樓,咱們年前開個會?!?/br> “知道了,”應笑儂擔著孩子的胸脯,給她拍嗝兒,“我們帶小寶過去?!?/br> “小寶……”寶綻乍一聽像是在叫自己。 “時闊亭起的,”應笑儂刮著孩子軟軟的臉蛋,“時小寶?!?/br> “你們……”養孩子不是件小事,寶綻問,“想好了?” “老時吃了秤砣鐵了心,”應笑儂一副無奈的口氣,老大不愿意似的,“該勸的我都勸了,先這么著吧?!?/br> 寶綻了解他,這小子不想做的事,十個時闊亭也沒轍,這是默許了,還在這兒死鴨子嘴硬:“那我要給小寶當干爹,磕頭擺宴的那種?!?/br> 小寶抱著應笑儂的脖子,哈巴狗一樣啃他的耳朵,“你干爹可不能白當,”應笑儂生無可戀地由著她啃,“過兩天我把小寶送你家去,嗆奶吐奶、換粑粑褯子、二十四小時魔音穿耳,你和姓匡的也體會一遍!” 寶綻笑著掛斷電話,面前遞過來一杯奶茶,是涂著煙灰色指甲的藍天,利落的短頭發一甩,在他身邊坐下。 “謝謝藍總?!睂毦`很客氣。 這里是泱泱娛樂下屬制作公司的走廊,音樂聲就是從前邊的錄影棚傳出來的。 “叫藍姐吧?!彼{天直爽干練。 奶茶杯很暖,寶綻兩手握著,點了點頭。 “你小子,”藍天輕笑,“沒怎么變?!?/br> 沒變嗎?寶綻看看自己的羊毛西裝,和袖口上鑲著天然隕石的銀扣,跟去年那個在步行街發傳單的窮小子判若兩人。 “車是邁巴赫,表是江詩丹頓,一身的名牌,”藍天掃他一眼,“可人還是那樣,傻乎乎的?!?/br> 寶綻已經很久沒聽到這么直白的大實話了,靦腆地笑:“車不是我的,表也……” “你這樣,”藍天打斷他,“在這個圈子吃不開?!?/br> 寶綻抿住笑,認真看著她。 藍天做明星經濟出身,手里擺弄過的帥哥美女少說有一個加強連,寶綻這種真誠老實的性格,她一眼就看穿了:“你不適合入這行?!?/br> 寶綻知道,但為了從市中心那個小小的戲樓走出去,把京劇捧到更多觀眾眼前,他必須豁一把,沖破自我。 “這棟樓里,無論練習生,還是已經出道的偶像,”藍天說,“都比你年輕,更重要的是,他們比你有欲望?!?/br> “欲望?” “紅,賺大錢,出人頭地,”藍天揚起下巴,從鼻尖上瞧著他,“你缺哪一樣?” 一樣也不缺,寶綻松開奶茶杯,鄭重地說:“我走這條路,不是為自己,是為了推廣京劇這門藝術?!?/br> “呵,”藍天只是一笑,“中國的娛樂工業很包容,甚至到藏污納垢的程度,什么爛大街的牛鬼蛇神都混到一口飯吃,但京劇,”她直說,“沒戲?!?/br> 寶綻蹙眉:“藍姐……” 藍天一擺手:“第一,你要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兩種人,一種是喜歡或遲早會喜歡京劇的,還有一種是打死也不會喜歡的,比如我,我聽見鑼鼓點就煩?!?/br> 寶綻沒想到她這么直接,蹙眉看著她。 “第二,你得相信,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是我這種人,別存不切實際的幻想?!?/br> 寶綻沒有幻想,他早知道京劇處境艱難,否則不會有如意洲的十年慘淡,他也用不著一意孤行破舊立新。 “要把一個京劇團體推出道,你給我一個賣點,”藍天攤手,“你們有什么資本,是專業院團嗎?不是,有幾個國家一級演員?沒有,換句話說,你們是一伙壓根沒被體制承認的邊緣人,用‘藝術家’的標尺來衡量,你們一無是處?!?/br> 寶綻啞口無言,連臉頰都微微泛紅,被韓文山那幫大佬戲迷捧慣了,他幾乎要迷失在財富圈的浮華中,今天被藍天當頭一棒,他才清醒地認識到,如意洲確實不能這么龜縮著,該放手突破。 “要走我這條路,寶老板,先把自己從什么‘藝術’上放下來,”藍天的話很冷,但是實打實,“記住,娛樂業的核心永遠是取悅大眾?!?/br> 甭管京劇還是歌劇,電音還是饒舌,要活下去就得有觀眾,這個理兒寶綻認,他攥了攥手心,艱難地點下頭。 “好,”藍天這才說出自己的想法,“比起京劇天團,我更愿意把如意洲定位成新國風天團,中國風做胎,戲腔做魂,咱們一起給這個乏味的娛樂圈放一把璀璨煙火,炸它個七葷八素!” 第148章 寶綻從泱泱娛樂回家, 開門進屋, 匡mama從房間里出來, 紅毛衣, 笑意盈盈的:“小寶兒回來啦!” “阿姨,”寶綻很喜歡這種感覺, 再大的屋子, 有了mama就有熱乎氣,他脫掉大衣,把路上買的雪茄巧克力遞過去, “買了點零食, 您嘗嘗?!?/br> “哦喲, ”匡mama接過貼著黑標的小木盒,她不懂什么冬季限定,只是笑, “小寶兒有心了,來陪阿姨一起吃?!?/br> 說著,她端詳寶綻,很漂亮一個孩子, 沒有匡正高,但肩背筆直, 臉是出挑的, 配著干凈的白襯衫和山水圖案的絲巾,要了命地熨帖,像是新上了釉的薄瓷胎, 又像是中國畫兒上的月亮,雅得朦朧含蓄。 那個氣質好得喲,匡mama尋思,不怪她兒子眼睛定住了似的,移不開。 “小寶兒,”她邊開巧克力邊問,“你今年……多大來著?” 寶綻去衛生間洗了手,干干凈凈過來:“我二十八了,阿姨?!?/br> 二十八……匡mama眼睛一轉,往前倒十年,剛認識匡正那會兒,他怕是還沒成年:“哦喲,十七八也太小了……” “???”寶綻在她身邊坐下。 “沒……沒什么!”匡mama笑著拍了拍他的腿,心里把自己那倒霉兒子罵了一百零一百遍,人家那么小的孩子他就招惹,作孽哦! 打開盒子,里頭只有五根巧克力,她拿出一根給寶綻:“小寶兒啊,這些年,你哥難為你照顧了?!?/br> 這些年?寶綻有點局促,捏著巧克力沒吃:“阿姨,我跟我哥……認識時間不長?!?/br> 三兩句話,寶綻句句都帶著“阿姨”,匡正說他沒爸沒媽,可依匡mama看,這孩子的家教比很多有爸有媽的年輕人都強:“啊對,阿姨隨口一說的,”她瞧著寶綻手里的巧克力,知道他在緊張,“快吃呀,要化了?!?/br> 寶綻吃不下去,他直覺今天的匡mama是有備而來。 果然,她接著問:“對了小寶兒,你二十八了,交過幾個女朋友?” 寶綻心里咯噔一下,低下頭。 “哦喲,還不好意思了!”匡mama和藹地笑,“和阿姨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過完年你小正哥去相親,你要是沒女朋友,阿姨給你也介紹一個?!?/br> 相……親?寶綻倏地抬起頭,傻傻看著她。 匡mama也看著寶綻,五十多歲的人了,一眼就瞧出他眼里的刺痛和不安。 “阿姨,我……”寶綻移開眼睛,輕聲說,“沒交過女朋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