爭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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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長空已經包扎好了傷口,正倚在藥堂后室的床榻上看著書,忽然聽到了外面的腳步聲,抬頭便見顧衍和南遙掀著門簾走了進來,后面還跟著個一臉愧疚的蔣民。 對著他們幾個笑了笑,頗為無奈地問道:“曹平是不是死了?” 顧衍點了點頭,將他受傷后發生的事情同他說了說。 “哎,是我的過失?!?/br> “不是的?!笔Y民見他把責任都扛在了自己的身上,急忙地否認道:“是我睡得太死,沒發現他發了瘋并點了火,還連累到了你受傷?!?/br> “事發突然,不怪你。反而是我,應該要時時刻刻盯著他的?!?/br> “好啦,你倆就別爭了?!蹦线b打斷了他倆的談話,說道:“出了這事誰也不愿意,但你們也是人,也得要睡覺的,所以這就是個意外,誰也不怪。既然事情已經如此了,現在的懊悔和埋怨都是沒有用的,當務之急還是要繼續地去尋找線索,趕緊地把這個案子給解決掉?!?/br> “南兒說得對?!鳖櫻芨胶偷?,而后又看了看蔣民,繼續勸著他說:“你也趕緊去治治傷,順便回去給你爺爺報個平安,好好休息休息吧?!?/br> 蔣民還在那為自己的過失而難過著,但突然聽他提起了爺爺,這才想起來他老人家恐怕還不知道這事,也許這會兒正在家里擔心著呢,便趕緊告辭離開了。 朗長空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嘆然道:“還好,蔣民他沒被牽連?!?/br> 顧衍拉著南遙坐到了他的床側,仔細地詢問著他說:“朗兄,昨晚你盯著曹平的時候,可有發現過什么奇怪的地方么?” “并沒有,他同咱們下午那時見到的一樣,還是一直縮在那角落里,不停地呢喃著?!?/br> “那他好端端的,為什么會放火把自己給燒死了呢?”南遙內心十分的不解。 “會不會是因為下午殷公子的那張畫像刺激到他了,讓他想起了什么,自焚了?!?/br> “哎,他自焚是解脫了,可咱們的線索也就徹底地斷了?!?/br> 朗長空也跟著她嘆了口氣,而后又想要起身給他倆去倒杯熱水。 南遙見他身上有傷多有方便,便制止住了他的客套,又隨手給他倒了杯熱茶遞了過去。 朗長空道著謝將茶接了過來,不經意間卻露出了他脖子上戴的東西。 “朗公子,你脖子上戴的這個物件好特別呀?!蹦线b仔細地看了看,見那是個筒型的小沙漏,精致又通透,完全可以看到里面那像沙子一般的物質,便問向他說:“這里面裝的是沙子么?” “對,是一個好友所贈的沙土?!崩书L空抬手握住了它,神色溫柔地答道。 “你這個朋友也是蠻特別的嘛,居然會送人沙土?!?/br> “是呀?!崩书L空眼里頓時蒙上了層暖意,笑說著:“他……確實是個很特別的人?!?/br> “哦喲,看來這位朋友是對朗公子很重要的人呢?!蹦线b好奇地問道:“是你的愛人么,在江城么,有機會介紹我們認識認識呀?” “他死了?!崩书L空突然眼神悲憫了起來,“死在了我的面前?!?/br> 南遙瞬間怔愣住,立馬收起了那嬉鬧的情緒,帶著歉意地說:“對不起,我不知道……” “無妨,人總有一死的?!崩书L空突然神色淡然地對著她笑了笑。 將那沙漏貼身放入了懷中后,又柔聲地詢問起顧衍:“接下來顧兄想怎么查?” “還是要盡快地找到那最后的一個人,若是再被兇手搶先一步,恐怕這個案子就得不了了之了?!?/br> “可江城這么多人,總不能真挨個去查他們手臂吧,何況,萬一如今他已不在江城了呢?”南遙問道。 “不,他現在一定會在江城?!?/br> “哦?顧兄何出此言?” 顧衍沉聲回答:“先撇掉那曹平不談,按照之前那幾個人的死亡規律,我們可以推理出這個兇手的套路,就是每隔五天會殺一個人,所以他就必須要確保這些人在他五天能解決掉的范圍內。而且這些人都死在了江城的周邊,又都同那花萼樓有關,這么分析的話,這最后的一個人也一定在江城,哪怕不在城內,也會在不遠的郊區?!?/br> “嗯,有道理?!崩书L空點頭應道:“那這樣的話,我可以以我的名義發個江城令,讓大家都幫忙注意手臂上有眼睛圖騰的人,一旦發現,立即來報?!?/br> “這個主意可行,你先養傷,我和南兒再去查查看有沒有其他的線索?!?/br> 兩人囑咐了朗長空讓他多多休息后,顧衍則牽起了南遙結伴走了出去。 …… 天還沒亮就被人叫了起來,又忙了這大半天,待兩人回到了客棧后,南遙便一頭扎進了被子里,懶懶的不想動。 顧衍端著些吃食走了進來,又將她從被子里抱了出來,輕哄道:“吃完再睡?!?/br> 南遙微睜著雙眼,撒嬌著說:“可是我好困吶?!?/br> “那我喂你?” “欸?”南遙一嚇,瞬間瞪大了眼睛,抬頭見顧衍正一臉不懷好意地望著自己,便悻悻地說:“那還是算了吧,我自己吃就行?!?/br> 隨便地扒拉了兩口吃的,南遙就又爬回床上睡覺去了。 顧衍拿過被子給她蓋好,順勢躺到了她的身側。 誰知他才剛躺下,南遙就鉆進了他的懷里,蹭了蹭臉,嘟囔了句“冷”。 握了握她的手,發覺確實是有些涼,便將她攬過來抱好,輕聲地問道:“還冷么?” “唔……”南遙悶回了一聲,沉沉地睡了過去。 北野說南遙小的時候曾被凍傷過,所以會格外得怕冷,如今江城已是深秋,晝夜溫度相差得太大,看來自己以后要多多注意她的保暖。 顧衍輕撫著她的睡顏,陪著她睡去。 兩人這差不多才睡了一個多時辰,就又被大堂里的一陣鬧聲給吵醒了。 “唔……”南遙揉了揉眼睛,問道:“外面這是出什么事了?” “不知道,你睡吧,我出去看看?!?/br> “我也去?!蹦线b跟著他起身下了床,推門走了出去,同他一起站在了二樓的走廊上,向下望著。 大堂內此時正有兩幫女子對峙而立著,其中一撥正是夏映荷同她的那位小師妹,另外一撥南遙也見過,第一天來江城的時候朗長空就給他倆介紹過,那是巫山派的大小姐,掌門陸江生的親生meimei陸晴天。 而在她的后面還跟著兩個帶有佩劍的男子,看那氣質應該是巫山派的弟子,被陸江生派來保護meimei的。 “陸姑娘,我師妹是因為最近身體不舒服,不小心沖撞到你的,而且也道過歉了,你又為何要這樣苦苦相逼?”夏映荷神色不耐地說道。 “那只是你們認為的道歉,我好好的在這坐著吃飯,她六神無主左搖右晃地走哪兒不好,非要從我身邊過,還弄臟了我的衣服,你們知道我這衣服有多珍貴么,你們以為說了兩句對不起就可以了?”陸晴天不饒人似的爭執道,嘴臉很是難看。 南遙皺了皺眉,這大體上發生了什么事自己現在也能猜出個大概。無非就是陸晴天在那吃著飯,小師妹經過時不小心打翻了茶水,濺到了她的衣服上,便起了爭執。 “對不起對不起?!毙熋谜驹谀窍挠澈傻纳砗笪ㄎㄖZ諾地說:“是我的錯,衣服我賠?!?/br> “賠?”陸晴天好笑地看向了她,“你賠得起么?” “夠了?!毕挠澈芍浦顾溃骸瓣懝媚?,看在令兄的份上,我今日不與你計較你這目中無人的態度,但也請你有點分寸,出門在外,你代表的可是巫山派,而我百花門也不是你能輕易得罪得起的?!?/br> “喲,拿門派出來壓人啦?!标懬缣焐裆恍嫉貙λf道:“那又如何,你這個百花門的第一高手也無非才是排行榜第八而已,我哥可是前三,是你注定贏不了的那種,所以夏姑娘在我面前拿巧,有點不識時務吧?!?/br> “你……”夏映荷氣得要死,頓時想要出手教訓下這位陸姑娘。 而陸晴天卻也絲毫不退縮地瞪向她說:“夏女俠,我可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你這么一個高手打我恐怕不合適吧,你就不怕別人說你是打不過我哥,從而故意拿我出氣的么?” 南遙心嘆好笑,這位陸姑娘還真是猖狂得很呢,和她的那位哥哥還真是一丘之貉。 “那你要如何?”夏映荷皺著眉怒吼道。 “嗨,也簡單,只要您這位小師妹跪下,誠心誠意地給我道個歉,這事我就算是翻篇了?!?/br> “做夢,我百花門人絕不會做出這種有損尊嚴的事?!?/br> “喲,這么剛吶?你看,現在是我不解決這事么,分明是你們有錯在先,現在又不肯認錯,那我問您一句,您要如何呢?” “你……”夏映荷一噎,看來在耍嘴皮子這點上,自己確實沒有什么優勢,瞬間有些憋氣。 這時,二樓那里傳來了一句清脆悅耳的聲音。 “夏jiejie,怎么了這是,要幫忙么?” 眾人聞聲抬頭,就看到南遙正神色輕松得趴在那欄桿上,笑意盈盈地望著他們。而顧衍則面色清冷地站在她的身邊,護著她的腰以避免著她掉下去。 陸晴天在看到顧衍的那一刻就心生蕩漾了,上次同哥哥來客棧吃飯時,就見他彬彬有禮遺世獨立,從而心生愛慕。 而今日自己非得來這里吃飯的原因,也是想著能再見上他一面。所以特地穿了件自己最滿意的衣服,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為的就是能給他留下一個好印象,以便結識相交。 誰知還沒見到他,衣服就被他人濺上了茶水,很是不快。 “吵到你們了?”夏映荷穩了穩心神,對她笑說:“沒事,姑娘間的小摩擦而已?!?/br> “這位就是巫山派陸掌門的meimei陸姑娘吧,果然不同凡響?!蹦线b挑眉,有些神色不明地看向了她。 “原來是顧三公子和南風堂主?!标懬缣炝⒖虛Q掉了剛才那爭鋒相對的嘴臉,溫婉可人地向兩人說道:“嗨,我們只是在這鬧著玩呢,這種事我哪會放在心上啊?!?/br> 而后又含情脈脈地看了顧衍一眼,輕聲問道:“你們可吃飯了?要不要下來一起用點?” 夏映荷見她對那兩人這恭維的態度,神色了然地挑了下眉。 南遙則扁著嘴搖了搖頭,揶揄著她說:“還是別了,我可吃不下您這飯?!?/br> 而后又轉頭問向了顧衍:“昭之,你要去吃么?” 顧衍聽到她居然喊了自己的字,心情十分的愉悅,一把將她攬進了懷里,寵溺地說道:“南兒不去我便不去?!?/br> 與她相視一笑,樓下的眾人瞬間被他倆撒下的狗糧給喂飽了。 “既然沒事就散了唄?!蹦线b瞥了他一眼,又輕描淡寫地對陸晴天說道:“陸姑娘,這天色可不早了,最近的江城也不太平,我看你還是早點回去得好,免得陸掌門擔心?!?/br> “南堂主說的是,晴天這就回去了?!笨粗莾扇说挠H昵,陸晴天神色憤懣地絞起了手帕。 南遙也不再理她,朝夏映荷微微一頷首后,便拉著顧衍回屋了。 南遙一進屋,便“哼”地一聲放開了他。 顧衍不解,走上前去輕聲問道:“南兒這是怎么了?” “你沒看到剛才那陸晴天看你的那個眼神啊,那叫一個柔情似水我見猶憐?!?/br> “沒看到,我的眼里可向來只有你一個人?!鳖櫻茌p笑著把她拉了過來抱住,撫著她的后頸,問:“南兒這是吃醋了?” “哼,招蜂引蝶?!?/br> “我沒有?!鳖櫻苓B忙否認。 南遙見他不認,便伸出手來向他仔細地數道:“怎么沒有,你看,在唐門的時候有白霏霏,剛認識你那陣,那個蘇想兒每次見你也是深情款款的。這只是我知道的,還有那些我不知道的呢,在你認識我之前,唔……” 還沒說完,就被他給封住了唇,只好止住了話頭。 顧衍把她緊緊地抱在了懷里,深情地吻著,直到她被吻得渾身發軟,險些站不住腳,這才舍得將她給放開了。 “我同你剛才說的那兩位沒有關系,在你之前,我也不曾和任何女子有過交情,更沒有過任何的紅顏知己。南兒,相信我,我只有你?!?/br> 南遙并沒有接話,只是在那低著頭,沉默不言地玩著自己的手指。 顧衍見她猶疑,便將她圈在了自己的身前,向她發誓說:“若我騙你,你就讓北野毒死我?!?/br> “我可舍不得?!蹦线b扁嘴,將頭扭向了一邊,嘟囔著說道。 顧衍見她如此嬌俏的模樣,喜歡得不得了。親密地將下巴擱在了她的肩上,湊近了她的耳邊說:“南兒剛才叫我什么,嗯?” 南遙臉上一紅,頓時有些害羞了起來,欲要掙脫出他的懷抱,然而自己卻被他困得死死的,只好望向了別處不看他。 “剛才我那是權宜之計?!?/br> “嗯?!鳖櫻芴株^了她的下巴,讓她看著自己,柔聲要求道:“再叫我一聲?!?/br> “叫什么呀叫?!蹦线b有絲尷尬地拍開了他的手。 顧衍卻將她橫抱了起來,放到了床上,同她蹭著鼻尖,說:“南兒,再叫我一聲?!?/br> 南遙本想推開他,奈何他的目光太過于熱切,便只好紅著臉,小聲地喊了句:“昭之?!?/br> 顧衍整個人立刻眉開眼笑了起來,內心仿佛如化成了湖水一般,直接貼上了她的唇,不斷地向她索取著愛意。 兩個人的夜,因有了這個小插曲而變得曖昧又旖旎了起來。 …… 第二天清早,補足了覺后的兩人悠悠哉哉地坐在了大堂里,吃著早餐。 夏映荷一進門,便看到了南遙和顧衍在那邊吃邊聊著什么,立馬整理了下表情,笑盈盈地走上前去。 “你們這么早就起了呀,正好,我正有事找你們呢?!?/br> “夏jiejie早,可用過早飯了?”南遙笑著問向了她,卻在不經意間瞥了眼她身后的小師妹,頓時怔愣住了,心嘆:這姑娘怎么又憔悴了許多。 “用過了,我們呢一般也起得比較早?!毕挠澈尚α诵?,坐下并遞過來了一張請帖,對兩人說道:“巫山派的陸掌門于今晚邀請了咱們去赴宴,這是你倆的帖子?!?/br> “陸江生?”南遙不解地看向了她,“他為何要邀請我們?” “應該也是他那不招人待見的meimei的事吧,反正他同我說的是,他對昨日他那meimei的口無遮攔深感抱歉,今日特意請我們百花門眾人去巫山派一聚,以表敬意?!?/br> 南遙神色不明地直接將帖子遞給了顧衍,問道:“要去么?” “其實昨日之事同你我并無關系,這一趟倒是沒有太大的必要?!?/br> “嗨,一起去唄?!毕挠澈梢妰扇瞬辉敢?,急忙說道:“陸江生那人很小心眼的,不要為了這些小事而得罪他,既然他要賠禮,咱們受著不就得了?!?/br> 顧衍沉吟了片刻,覺得也是,就應了下來,“那便去吧?!?/br> 夏映荷笑著同兩人定了出發的時間,心情愉悅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