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脈之喜
洪齊收拾了一堆行囊,正準備上馬,眼尾掃到急奔而來的主仆兩人,又將韁繩交回隨從手中。 “王妃,這么晚了您怎么出來了?”王爺特意吩咐不要驚動她,可生死攸關之事,他可不敢瞞,原想著偷偷溜走,沒成想還是被抓了個現行。 “秦子墨人呢?”這一路走來,她越想越氣,越想越委屈,都說了生死不離,這不過是上了個戰場,不但要隱瞞著,人還連夜跑了。 狗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連王爺的名諱都喊出來了,洪齊知她氣的厲害,不敢撒謊,“陛下下旨即刻動身,王爺不敢耽誤,從宮中出來就領兵蒼月關了!” “走多久了?”沈碧落暫且壓下心中憤怒,她一定要見著人,方能安心。 旁邊幾匹馬有些不耐煩的踩著蹄子,噴了響鼻,沈碧落見上面都掛了包裹,眉頭一皺,“這是給他送去的?” 洪齊有些猶豫,見她怒瞪過來,連忙應道,“是!” “王爺和永寧他們幾個小子的!” 想想又加了一句,“都是接了圣旨即刻動身的,沒時間收拾!” 換而言之,王爺不是故意的! 他捏了捏袖中之物,決定還是緩緩! 真不知王爺怎么想的,這個時候還要試探,王妃若真看了,只怕要生吞活剝了他! 沈碧落可沒管他的言外之意,直接走向中間一匹看起來比較溫順的馬,“我與你們同去!” 洪齊被她嚇得魂飛魄散,連滾帶爬在她之前抓住韁繩,“王妃,萬萬不可!” “王妃若有什么話,老奴一定帶到!” 沈碧落不與他爭辯,伸了手,“拿來!” 洪齊緊緊握著韁繩,膽顫的退了一小步,搖搖頭,“王妃就不要嚇老奴了,這幾屁都是軍中烈馬,王妃若是有個閃失,老奴就是死一萬次也擔不了這份罪責的!” “他在哪兒?”洪齊能親自送行囊去,秦子墨必定沒走多遠,或者根本沒走。 見她一臉質疑,洪齊頭皮發癢,沒抗過去,老實交代,“在,在城衛軍軍營!” 沈碧落再稍施壓力,洪老頭干脆如竹筒倒豆子般,全說了出來,“陛下雖下了旨即刻開拔,但除了王爺帶回來的兩千將士,圣上又撥了兩萬的城衛軍也一同去,流觴帶著兩千人先行出發,這兩萬城衛軍卻是要連夜重新整合,估摸著要明日一早才能出發!” 此時梆子聲響起,正好是三更。 沈碧落望了望洪齊,兩眼在漆黑深夜中亮的過分。 洪齊妥協,“城衛營離此地不足百里,府中馬車若全速奔行,天亮前想必能趕到,只是要委屈王妃了,山路崎嶇,最后一段路王妃恐怕要下車步行!” 沈碧落急躁催促,“那還等什么?” 洪齊雖是安排了最精銳的馬,最舒服的車,沈碧落還是被顛簸的眼冒金星,馬車一停,便匆匆跳下,抱著一棵老槐樹大吐特吐。 此時天際已隱約亮了起來,阿暮遞上水壺,讓她漱口。 洪齊本還有些擔心,卻見她轉頭過來問道,“還有多遠?” 洪齊連忙回道,“從這往前,五里路!” 沈碧落心中換算了一下,也不過兩千五百米,不遠。 洪齊在后面跟著,見她步子穩健,才漸漸放下心來。 ······ 一夜未睡,總算將兩萬城衛軍整合妥當,秦子墨與眾將剛踏出軍帳,就見一人裹著披風,遠遠守著。 初始,他只以為自己熬了一夜,出現幻覺,永寧倒是自覺,默不吭聲的將幾人引走,獨留兩人相望。 見眾人默契規避,沈碧落這才踏步過來。 直到沈碧落進了帳,秦子墨才如夢初醒,掀了簾子還沒等質問,一個巴掌已經揮來。 “秦子墨,你當我是什么?” 本來因這突如起來的巴掌,秦子墨心中壓抑的怒火“呲”的一下燃到沸點,結果她這一質問,那火苗瞬間湮滅,連火花都沒了。 他捂著臉,笑得諂媚,“自是我的王妃!” 這話說的忐忑,洪老頭辦事真不牢,不是說等他走了,再將東西交給她的嗎! 沈碧落反應卻與他所想不同,上來就抱著他哭泣,粉拳還不忘捶他幾下,“你還知道我是你妻子,你要走都不跟我說一聲,你這是打算將我們娘兒倆都扔了嗎?” 秦子墨此時哪敢說不,只能順毛哄著,“哪能啊,頂多去個三四個月,我就回來了!” “再說......” 話音戛然而止,秦子墨不敢置信的將她推離稍許,“你說什么?” “娘兒倆是什么意思?” 沈碧落此時鼻涕眼淚一把,也顧不得面子,“就是你理解的那個意思!” “你若不要我,也別想再見你兒子了!” 秦子墨卻是氣急,咬牙切齒道,“胡鬧!” 他小心翼翼扶著她,生怕磕著碰著,又朝帳外喊道,“去讓鄭林過來一趟!” 帳外有人應聲,半刻不到,鄭林便擰著藥箱過來,火急火燎,“誰受傷了,這大軍開拔在即,盡觸霉頭!” 一進帳,相擁細語的二人火速分開。 “非禮勿視,非禮勿視!”鄭林絮絮叨叨,當即便要后退。 “進來!”秦子墨一聲令下,那狗腿鄭林又閉著眼摸了進來。 “行了,快來給王妃把把脈!”秦子墨語氣急躁。 鄭林看沈碧落面色紅潤,全不像有病的模樣,秦子墨又在一旁虎視眈眈,只能硬著頭皮上前把脈。 “怎樣?”秦子墨問。 “脈象平穩而圓滑,嗯,有些快,想是娘娘剛剛激動所致,沒什么大礙!”鄭林搖頭晃腦,只覺得秦子墨關心則亂。 沈碧落輕哼一聲,“庸醫!” 她月事一向準時,這個月卻遲遲未來,剛開始她也沒在意,只以為跟最近心情大起大伏有關,剛剛下馬車時暈車大吐,又結合最近容易困的現象,七八成是有了身子。 她一悲一喜,瞬間覺得有個孩子來牽絆,最起碼秦子墨會惜命些。 秦子墨不像是不告而別之人,此前情意不假,又黏人的要命,這次出征竟連告別都不敢,沈碧落總覺得他隱瞞了什么。 可剛剛好說好歹,竟都未挖出絲毫,她越發擔心,不管懷孕真假,今日都必定要成真。 “脈象如盤走珠,往來順利,應為滑脈!”沈碧落一臉鄙視,“我一婦人都知道的事,你一大夫把不出來?” 鄭林還頭次在醫術上遭人質疑,不服氣道,“再把一次!” 可憐他行醫數十載,醫書背的順溜,可實實在在沒給懷孕婦人把過脈,一時沒想起,也實屬正常,可沈碧落那滿臉鄙視懷疑的模樣,對他絕對是奇恥大辱。 他小心翼翼的把了一次又一次,漸漸放下包袱,覺得十分神奇。 “你把玩了沒有!”這下輪到秦子墨憤怒了。 雖是把脈,可見那不安分的兩指在嬌嫩白皙的肌膚上流連,他實在有拔刀的沖動。 鄭林一個抖擻,忙收回手指,恭恭敬敬回道,“卻有滑脈跡象!” “不過日子尚淺,若要確定,還需再過幾日!”他也是要面子的,只能將失誤歸咎于時間。 秦子墨喜不自禁,也不聽他挽面子的話,直接喊人將他拉了出去。 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