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臚寺少卿
她借著喝茶間隙往上首窺了一眼,幸好長樂注意力全在陳太妃身上,她心下略松,借著杯蓋阻擋,瞪了一眼過去。 沒想到張懷之毫不避嫌,當即輕淺一笑,本就溫潤至極的眉眼此時更加動人。 本就時刻關注他的長樂探頭過來,眼冒紅心,聲音低柔,“何事逗得駙馬這般開心?” “自然是落表妹!”張懷之聲音低沉,毫不避諱。 眾人視線轉向沈碧落,左看右看,實在瞧不出她有什么可笑之處。 沈碧落擠了個難看的笑容,實在不知張懷之這是要耍什么幺蛾子,心驚膽顫之下,更不敢看向長樂。 吊足了胃口,張懷之突然“噗呲”一笑,道,“我是想起表妹幼時頑劣,每每總愛捉弄于我,沒成想,如今大了,倒顯得生疏了!”語氣無不遺憾。 長樂見之不舍,“這還不簡單,嫂嫂既是我皇嫂,又是我小姑,以后我們常走動走動,自然便熱絡回來了!” “嫂嫂,是不是!”長樂眼神期待。 沈碧落微微一笑。 長樂又轉過頭去向陳太妃撒嬌,“我以后要常來姨母這兒,姨母可不能煩我!” 陳太妃樂不可支,“你這丫頭,天天在我跟前,我才高興!” 長樂紅唇一嘟,“那不能,我可還要與駙馬二人世界呢!” 陳太妃笑道更開,“好,好!”又拉著她的手,語重心長,“趕快給我生個乖孫,更好!” 長樂羞紅了臉,看了一眼張懷之,更加羞怯。 眾人被喂了一嘴狗糧,張懷之低頭喝茶,掩去笑意,沈碧落繼續僵笑。 ······ 日落黃昏,長樂總算依依不舍的與陳太妃惜別,沈碧落讓阿暮去拿了一份點心蜜餞讓她帶回,她十分歡喜,又再三邀請沈碧落帶著趙氏兄妹過府。 趙氏兄妹謝恩,也表示待拜會過國公府老太君后,定登門拜訪。 雙方在影壁處分手。 待公主鑾駕走遠,沈碧落這才轉身看向趙氏兄妹,一臉猶疑,“你們不留在這兒?” 兩人點頭。 她又問,“那你們住哪里?” 趙樂康回道,“城東的宅子??!” 見她一臉擔憂,又安慰道,“放心,早就派人過去收拾了!” 那宅子沈碧落也住過的,總共不過三進,不大,他們兄妹倆住卻是足夠了。 她又帶著期待,再問了一遍,“要不留一晚上,明日待去看過外祖母再送你們回去!” 趙樂安上來寬慰她,實話說道,“表姐,你也知道我哥那德行,裝到此刻想必已是極致!” 趙樂康在一旁抱著墨硯傻笑,難得沒回嘴。 沈碧落聽此一笑,終放他們離去。 馬車剛啟又急急停下,趙樂康抱了一摞賬本下來。 “瞧我這記性,又差點將這個忘下了!” 沈碧落看著眼熟,略略翻了幾頁便知是沈氏一年的鋪子田地收入。 趙樂康道,“娘去年年底幫你粗粗看過,沒什么大的問題,讓你自己再對照一下!” “說......”他有些猶豫不決。 沈碧落讓阿暮捧了,見他一臉糾結,問道,“說什么?” 趙樂康深吸一口氣,才道,“她說若是你決定不回揚州,那每季的匯報她幫你看著,年底再讓各家的掌柜、管家來京跟您詳報!” 沈碧落有些頭疼,擺擺手道,“再說!” 又道,“勞煩姑母了,季報就如她所說,年報以后再談,讓那些掌柜年前來京,著實有些折騰了!” 趙樂康也點頭同意,總歸現在才三月,到年底尚有段時間,總能想個折中的法子的。 沈碧落待趙府馬車漸成墨點,才返回墨閣。 趙氏兄妹帶來的大箱子就在外間擱著,沈碧落挑了四色布料,讓人連同點心蜜餞送去將軍府給唐可兒。 這丫頭自正月回去便沒了影,說是在閉門繡字,沈碧落笑笑,覺得她孝心可佳,勇氣更佳。 秦子墨回來的時候,沈碧落還在挑燈看書,不,賬本。 看的久了,沈碧落雙眼有些干澀,抬頭揉眼才看到他站在門簾邊,眼中帶笑。 她一驚,問道,“今日怎么回來的這么早?” “事辦完了便回來了!”他湊上來看她在看什么,眼前一堆數字,像是賬目,“這是什么?” “我的陪嫁??!”沈碧落笑了笑。 “哦!”秦子墨頗感興趣,又翻了翻,“看這數目,娘子身家頗豐??!” “那是!”沈碧落覷他一眼,抽出下面一本,“我也是今日才知,沈家在京城也有鋪子,改日去瞧瞧!” 她將那賬本細細翻看,喜形于色,“帝都果真富得流油,這普普通通一家金銀鋪子,每年收入便抵了江南所有田鋪的三成!” 秦子墨見她緊緊霸著那賬本,十足的小財迷,又可愛的緊! 他受不住誘惑,微微攏住她的肩膀,在她耳邊輕語道,“娘子這么愛管賬,不如也替相公我管管!” 沈碧落本被他吹拂在耳邊的氣息弄得有些意亂情迷,待分辨過來他話中含義,又慌忙閃躲一旁,“我可不要!” 見他笑意一凝,又忙上去撫慰,挽住他一只胳膊,撒嬌道,“你也知道我懶散慣了,沈家的生意要不是姑母還在幫襯,只怕我要頭疼死!” 她又一臉苦相,哼哼道,“你舍得我這般辛苦嗎?” 秦子墨表情逐漸柔了下來,笑道,“我以為你喜好銀子的!” 想想她當初那小人畫賣的可不便宜。 他心中隱隱有絲不快,那些污眼的東西,真該死! 沈碧落不明白,聊得好好的,這人怎么又亂放冷氣,更加小心翼翼對待,“銀錢是個好東西,誰人不喜歡!” “我喜歡銀子,卻不愛管!”她舉起手掌,再三申明,“你不信問阿暮,我的銀子都是她在管!” 秦子墨見她一臉真誠,仿若他不信就真去拉了阿暮來證,心下一動,握住她舉起的小爪子,吻了吻道,“我信!” 他微帶無奈,“所有銀錢都讓一個丫鬟拿著,普天之下,怕也就你一個這般行事!” “嘿嘿!”沈碧落有些不好意思道,“阿暮雖有些摳,但錢她管著,才能越聚越多!” 又低聲重申,“我是不大會管錢的,我只會花錢!” 秦子墨嗓音低沉,又將她擁住,“無礙,我的銀子都是你的,娘子盡管拿去花!” 這氣氛著實旖旎了些,沈碧落真想閉了眼,不管不顧的生撲上去。 這些時日兩人同床而眠,秦子墨著實君子的有些過分。 成天拉拉小手,親親額頭,她又不是個寵物,她也是個有血性,更有欲望的成年婦女,每天身邊躺了個這樣的優等極品,只能看看,卻不敢摸,當真是...... 想至此,沈碧落丫頭氣呼呼的起身。 秦子墨一臉訝然的看向她,不明白剛剛還和風細雨,溫柔可人的女人,怎么此時看起來竟有些兇神惡煞的模樣。 沈碧落能解釋啥,大吼,老娘想睡你嗎? 她極力忍住生撲過去的欲望,擠了個難看的笑容,道,“我剛想起明日約了康兒和安兒去看外祖母,再不睡只怕起不來!” 秦子墨早知道趙氏兄妹今日過來之事,聽她如此說,也不曾懷疑,笑道,“也好,我明日陪你一同去!” 沈碧落有些訝異,“你明日不忙?” 秦子墨搖頭,“剛剛不是說忙好了嗎?” 沈碧落這才想起他進來說的那句“忙完了”原來是這個意思。 這些天,朝廷一直都在為由誰來接待北荒使臣之事吵鬧,選的官太大,未免太看得起北荒,選的太小,又不免給他國落了閑話的機會。 秦子墨一直在大西北帶兵,向來都是刀斧政權,哪受到了文臣這般扭捏,偏偏皇帝又讓他拿主意,每日里在澄明殿聽他們嘰歪,著實痛苦不堪,往往一天下來比帶兵打仗都累得慌。 沈碧落看他一臉輕松,眉間全無往日愁緒,笑問道,“接待使臣的人選定了?” “嗯!”秦子墨點頭,“新冊封的鴻臚寺少卿!” 又道,“這人你也認識!” 沈碧落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她雖在京城待了多年,但認識的男子著實屈指可數。 見她著實想不起來,秦子墨臉上帶了笑意,“是江皓天!” 沈碧落十分吃驚,又再問了一遍,“揚州通判府的那個江皓天?” 不能怪乎她如此吃驚,鴻臚寺少卿怎樣也是個從四品的官員,雖看起來與她姑父趙卿遠平級,但一個外放的,與這帝都的天子近臣,怎可一概而言。 “嗯!”秦子墨給予肯定,卻又否定道,“是你認識的那個江皓天,卻不是揚州通判府的!” 沈碧落不懂,等著他下言。 “揚州通判不過是他一族叔!”他頓頓又道,“委屈他這些年,皇兄必是要看重他的!” 他雖然沒明說為何委屈,但沈碧落已明白其意。 想來那江皓天是受命潛在揚州,就為了找出無憂! 事到如今,再來追究這些,又有何意? 沈碧落擯棄心中不快,笑容卻帶了一絲苦澀,問道,“江皓天能與你自幼相識,身份想來不低吧?” 她心中暗自排查,朝中姓江的,身份又極尊貴的,一個人選呼之即出! 秦子墨見她神情,便知她想到了,肯定道,“他父親就是文華殿大學士,江左勍!” 雖心中有數,但沈碧落還是有些驚愣,不過也瞬間明白,作為接待使臣的人選,江皓天無疑最為合適。 鴻臚寺少卿官級雖不高,但架不住人身后擁有的強大家世,給不給臉,端看北荒如何理解! ※※※※※※※※※※※※※※※※※※※※ 江皓天上線營業:我又重見天日了,求個收藏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