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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走了幾條街,也不知道走了多久。 金毛仿佛累了,在一處路燈下趴了下來休息。 陸川也就隨著停下來。 他這才抬眼環視四周的建筑物,是他從去年來到沈城后從未來過的地方。 很陌生,但又矛盾地覺得……有些熟悉。 陸川回頭望向正在修建新樓的樓盤,輕皺了皺眉。 腦海中忽然想起江野之前對他說,他們小時候住的那個胡同現在已經被拆了在蓋樓的話。 但,不能這么巧吧。 陸川這樣想著,一轉臉,目光登時微滯,心跳都停了半拍。 不遠處的路牌上明晃晃地寫著――四莊路。 四莊胡同。 是他們擁有過最早有彼此記憶的地方。 陸川的眼中霎時升起一團霧氣,他飛快地眨了眨眼,垂下頭看向趴在地上正搖尾巴的金毛,低聲嘟囔:“你是不是成心的?” 金毛仰臉無辜地望著他,尾巴搖的更歡兒了。 陸川沉沉地吐出一口氣,倚靠住燈柱,又緩緩地扭過頭看向正在蓋起高樓大廈面目全非的胡同。 不知道為什么,某些他之前沒有抓住的兒時記憶漸漸地浮了出來,越來越清晰。 陸川的眸子開始變得失焦,他好像看到了四歲的他們。 小陸川坐在家門口的臺階上,親眼看到穿著背心短褲的小江野威風凜凜地拿著一根竹竿跑過來,一屁股坐在他的身旁。 剛剛和其他小朋友打了一架的小江野氣息不勻地呼吸著,笑的特別燦爛自豪,稚氣的童聲中帶著大哥的氣勢:“我贏啦!以后我就是這個胡同的老大!” 小陸川只是瞅著他,也不吭聲。 天已經黑了,旁邊的院子里傳來高揚的女聲,喊:“小野!回家吃飯啦!” 小江野笑嘻嘻地站起來,對總是坐在家門口沉默寡言的小陸川開心地說:“我媽喊我回家吃飯啦!” 剛轉過身,他又扭回頭,突然問餓的肚子正咕咕叫的小陸川:“你跟我回家吧?” 小陸川依舊只是眼巴巴地望著他,沒有說話。 小江野扯了扯自己臟兮兮的甚至因為打架破了個洞的衣服,煞有介事地說:“那個,你跟我回家的話,就等于有客人在,我爸媽就不會因為我打架把衣服弄壞罵我了,同時呢,你又能吃上飯,是不是很好?” 小陸川還沒說話,他就抓起他的小手來,拽著這個餓肚子的小家伙往家里走,對他信誓旦旦道:“你幫我這一次,以后我罩你!保證那些小孩兒再也不會欺負你!” “江野哥哥……”他終于開口,稚嫩地喊了他一聲。 謝謝你呀。 這四個字,當時的小陸川沒有說出口,但卻在心里對他說過千萬遍。 …… 陸川咬住下唇,眼淚在眼眶里打轉。 那個時候江野只是隨便找了個借口,江野只是想帶餓肚子的他回家去吃飯。 那個時候江野跑去打架…… 陸川記起來了,是因為他之前被幾個小孩兒欺負過,罵他沒有爸爸,罵他是他母親和野男人生的雜種,所以那天江野才抓著竹竿跑去揍人。 陸川才轉到沈城一中的那天,江野擅自穿了他最寶貝的那件白色外套,當時江野也說了那么一句話。 四歲的江野對他說:“你幫我這一次,以后我罩你?!?/br> 十七歲的江野也對他說:“你幫我這一次,接下來的日子我罩你?!?/br> 他終于知道,為什么那天江野在水房對他說這句話的時候,他會隱約覺得熟悉。 原來早在四歲那年,江野就說過了。 陸川耷拉下眉眼,有液體掉落到了趴在他腳邊的金毛的身上。 大金毛像是感覺到了似的,抬頭望著他。 陸川緩慢地蹲下來,金毛的兩只前腿站直,湊過來蹭著他的臉。 陸川埋頭,環住金毛的脖子,努力地克制著情緒,卻怎么都不受控。 他就這樣把對他來說最珍貴的人,弄丟了。 周圍車來車往,人來人過。 沒有幾個人注意到,某個路燈下,有個穿著沈城一中校服的干凈少年蹲在那兒,抱著一只乖順的金毛,低垂著頭,掉了眼淚。 只因為,他把他的江野哥哥,弄丟了。 夏季晝長夜短,陸川不知不覺在這里呆到了天黑路燈全亮,整座城市燈火通明才牽著金毛往回走。 他把江野留給他的那些果凍都仔細安放地放在了封卓家里,因為金毛養在這里,他每天都會過來這邊。 然后用空出來的書包裝進江野送給他的生日禮物,回家。 . 隔天清早,陸川一到教室,就聽到郝帥和沈洋正在互相抱怨擔心,說:“野哥都不搭理我了,轉個學怎么還不搭理人了呢?” 沈洋也愁眉苦臉,“他也沒跟我說話,自從前天中午結束了聊天后,他就再也沒有回過我?!?/br> “哎,”郝帥有點擔憂地問有點怔愣的陸川:“川爺,野哥跟你關系最親,他有聯系你嗎?” 陸川稍稍回神,搖頭,言簡意賅:“沒?!?/br> 說完他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還是不由自主地盯著旁邊這張干凈的課桌發呆了片刻。 為什么會不搭理郝帥他們? 該不會是出什么事了……生病了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