琦哥兒：“我白天進過來，除了書架和垃圾，什么都沒看見?！?/br>
    “導演，你脫下墨鏡說不定能看清楚些?！?/br>
    琦哥兒自動過濾話里的嘲諷意味，脫下蛤蟆鏡，打量四周圍。他的目光停在一堵墻前，“這地上很干凈，最近有人常常在墻前面走動?！?/br>
    “是我。我來過很多次，”童一如靠近成天路，聲音微微顫抖，“里面……我在門口探頭看了看，不敢進去?！?/br>
    “里面有什么？”

    不用童一如開口，兩男人已經動手推動暗門。并非多隱蔽的設計，只是一扇側推門，因為與墻壁同一顏色，又沒有把手，很容易看走眼。

    門里味道難聞之極。難怪童一如不敢進去，成天路進門的第一瞬間就想報警。這里面有死亡的氣息。

    第56章 對峙

    成天路和琦個兒對望一眼，打開手電筒，踏進秘室。童一如拉住成天路的手：“里面氣氛很恐怖，感覺進了墳墓?！?/br>
    成天路輕輕甩開她的手：“找琦哥兒保護你好不？離我遠點，我可不想琦哥兒誤會?！?/br>
    “誒？”童一如恨極了，“真他媽翻臉無情?！?/br>
    成天路苦笑：“我對你什么時候有情過？都是你自作多情?！蓖蝗缗鴵屵^成天路的電筒，大踏步向前，也不怕鬼怪僵尸了，率先走入了黑暗里。

    成天路拉住了琦哥兒的手。琦哥兒笑道：“你也怕鬼？”

    “我怕你多過怕鬼?！?/br>
    “我有什么好怕的，你跟他們一樣，把我當怪物了?！?/br>
    成天路停下腳步，語氣嚴肅起來：“你平時像個神經病，可一旦遇到緊急大事，比誰都要頭腦冷靜。剛才那出戲演給誰看？你恫嚇那倆攝影師，又砸了人的手機，別告訴我是鬼上身。機靈點兒，攝像機自己交出來！”

    琦哥兒暗想：“瞞過成天路太難了，這事兒能不能告訴他？……算了吧，他本來就不想參與進來，知道了我們倆都為難。

    這事兒到我手里終結好了?！彼褦z影機掏出來，交給成天路，微微一笑：“給就給。你為什么那么不信任我？”

    成天路本來認定琦哥兒必有貓膩，手掌觸及遞來的小型攝影機，心里就含糊了：“難道攝影機真沒拍到什么，是我猜錯了？哎，連班伍都知道琦哥兒不會傷人，可剛才琦哥兒那瘋勁，真害怕他一扳手砸穿人的腦袋。琦哥兒說得對，我總是不信任他?！?/br>
    稍一猶豫，他放開手，以投降的姿勢說：“對不起，我腦子有點混亂，剛才被嚇懵了?！?/br>
    琦哥兒把攝影機塞進成天路的口袋，“你收著吧。不親眼看一遍，你不會放心?！?/br>
    成天路唯一遲疑，把攝影機收下了。琦哥兒篤定地看著成天路把攝影機揣進褲兜里，心想，如果后續不再發生什么事，成天路絕對不會打開攝像機。

    ——不會再有什么事發生，在孔雀畫完之前，他會搞清楚一切，讓大家高高興興地打道回府，過去掩埋在過去，不復再現。

    “啊噢??！”童一如的尖叫聲震動了整個秘室。兩人快步跑去，手機的燈光照出漂移的光束。最后光束停留在驚駭的童一如身上。童一如臉無血色，手指向前方的墻壁。

    見到死尸，他們毫不意外，只是沒想到是這狀況。尸體像博物館的陳列物，靠墻擺放在一個玻璃盒子里，干縮如孩童，看不出膚色和發色。童一如的手電顫抖地四下照耀，屋里竟有十多個玻璃盒子，像是水晶棺材的墓室。只是，棺材都是空的。

    三人屏住呼吸，站在了原地，似是等著房子的主人出來?？蛇@里顯然早就被遺棄了，玻璃器皿上都是塵網，空氣渾濁，久不通風。

    成天路跪在玻璃盒子前，用手絹擦試骯臟的表面，直至玻璃清明，里面的尸體一覽無遺。童一如尖叫一聲：“這是什么怪物！”

    琦哥兒和成天路皺著眉頭，強忍不適地端詳那具尸體。跟那只斷掌一樣，這是經過塑化技術處理的人體標本，尸體的牙齒幾乎完全脫落，手腳扭曲成怪異的形態，像是一個抽搐的幼童?？蓮念^部的尺寸看，這尸體應該是個成年男子?！斑@是墓葬嗎？”

    “不像，”成天路打量周圍整齊的架子和方正的桌椅，“也不是什么變態殺人狂的謀殺現場?！?/br>
    天蒙蒙光?？罩许懫鹬鄙w機的嘈雜聲。整座縣城的人都起得比往日早，從半夜開始就有好些居民被奇怪的樂聲吵醒。上了年紀的人知道，樂聲來自那座無人踏足的鐘塔。

    城里有約定俗成的規矩，不能走進廢城。這規矩從什么時候傳下來的呢？已經沒有人記得。有年輕人尋求刺激，偷入廢墟里玩兒，出來都說無聊得很，啥都沒有?？蓻]多久，政府大樓里的人就會找他們談話，告誡他們別再踏入禁區。

    拆除的傳言從沒停止過，幾十年來卻沒絲毫動真格的跡象。有說是鐘樓對城市的風水布局很重要，拆了影響氣運，還有說拆除這么大面積的建筑需要不少錢，這里的土地遠沒大城市值錢，拆了重建只虧不賺，誰都不愿干。久而久之，民間就有了奇怪的傳聞，說里面藏著機密，破房子只是偽裝。

    這天一大早，人陸陸續續地在廢城附近徘徊，以等待秘密揭曉的期望盯著鐘塔。結果鐘塔再不報時，除了桑南先生出現在廢墟中，便沒別的新鮮事兒。

    小胡帶著十幾個人，浩浩蕩蕩走進了廢城的教堂里，在圣母像的注視下，跟成天路等人對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