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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到黑暗廊道里,成天路想起了那本舊雜志,隨手往復印機一抓。 他在這里工作八年,編輯部的陳設一直沒怎么變動,連復印機都是運作起來震天響的老款。他對這里太熟悉,就算幽暗一片,也能憑本能預測位置;沒想到他一抓,抓到的不是紙,而是一暖暖的、滑滑的,還有一點濕濕的——那是什么東西? 成天路受了大驚嚇,喊了一聲! 旁邊的肖東立立即抱住他:“咋啦咋啦?” 一束光亮了,是佛哥手表的燈,像佛光一樣照耀到復印機上。 復印機旁邊有個毛乎乎的、眼睛很大的東西,緩緩地向上移動。定睛一看,竟然是個人。毛乎乎的是他的絨線帽,大眼睛是一副棕色的蛤蟆鏡,那人剛才一直趴在復印機上,手還拿著那份舊雜志,現在正慢慢站直身體。 成天路頭冒冷汗,剛才他摸到的,莫不是這人的臉? 這人為毛趴在復印機上!不,首先要問的是:這人又是誰?這一個個的怪人,為什么在他睡不夠的早晨,潛入了他的編輯部? 他摸了摸自己的臉,下意識地想確定自己睡醒了沒有。正巧,對面那人也摸著自己的臉:“誒?你摸我干嘛?” 成天路望向佛哥,問了句:“你們是一起的?” 其實這話根本沒必要問,成天路閱人無數,三兩句話就覺出這兩人有某種共同的氣息。要說是哪種氣息,大概可以籠統稱為“不咋正?!卑?。一個停電時跑進別人的茶水間要咖啡,一個趴在別人的復印機上看雜志,這兩人的腦子都在想什么呢? 佛哥和藹地回答:“我們一起來開會的,沒嚇著你吧?” 肖東立在旁補刀:“路爺,你不是說跑社會口的記者,不管龍潭虎xue都不準喊救命嗎,你剛才那一聲咆哮,我都快嚇破膽了?!?/br> 成天路瞪了他一眼,在黑暗中給他表演了一個惡龍噴火的表情。 四人走在長廊里,誰都沒有說話。緊急出口的微弱光亮,無力地照在他們身上。 成天路發現絨線帽一邊走,一邊看著雜志。他忍不住問:“你看得見嗎?” 那人抬頭看他:“看得見,這么大個字?!?/br> 成天路再次覺得,這人是一神經病。別說停電了,就算是燈火通明,他戴著個深色墨鏡,能看見有鬼。 那人又問:“這篇是你寫的?” “嗯,”成天路隨口應了,接著心血來潮反問:“有什么問題嗎?” 那人把雜志合起來,笑了一下:“看不懂?!?/br> 成天路又惡龍上身,特別想把他的絨線帽揪下來,對著他的耳朵喊:看不懂問你的小學語文老師! 到了會議室,他們摸黑坐了下來。成天路本來就不夠睡,現在越發有一種勢頭不好的預感,對兩不速之客說:“不介意的話,請兩位介紹一下自己?” 佛哥笑瞇瞇:“叨擾了,我姓凌,圈里混的都叫我零零九,你們叫我諢名就成。我們來接個活兒的——海叔還沒到嗎?” 海叔?成天路又聽到一個陌生的名字,頓時頭都大了。 經營部的毛倩立即接口:“說已經到停車場了,可能見樓里停電,沒馬上進來。要不我出去接一趟?”她轉頭對成天路解釋:“海叔就是咱的投資商?!?/br> 正如成天路所料,這兩人是投資商叫來的。只是兩人氣質奇特,實在無法猜出他們是干什么的。橫看豎看,他們也沒一個像土豪的情婦啊。 毛倩走了出去,成天路就想著該怎么處置兩人。辦公室陷入了沉默。 過了半晌,突然間啪嚓一下,一星火光在絨線帽的跟前燃了起來。絨線帽點著了一根火柴。 一直不說話的唐為欽皺眉:“哥們兒,你要借火,可以先問一下,我的火柴就剩這么一根了?!彼⒎切?,就是討厭別人亂碰他的東西。 “對不住了,還你?!苯q線帽一邊把火柴盒推過去,一邊笑道:“哥們兒,你要點火啊,不一定要用這火柴?!?/br> “那用什么?”成天路下意識地接了一句。問完,他就覺得自己腦子也被帶偏了,這人本來就莫名其妙,搭理他干嘛? 絨線帽湊近他,頓了頓:“用這個?!?/br> 微弱的燈光里,成天路眼見絨線帽修長的手指輕輕一搓,三根手指居然冒出了煙霧! 成天路目瞪口呆。肖東立拍手:“哇塞,這怎么變出來的,哥們兒牛逼啊?!?/br> 更奇跡的是,隨著手指上的煙霧縈繞上升,頂燈閃了閃,又閃了閃。大樓的電源似乎要恢復運轉了,這么一來,倒像是絨線帽把電變了出來。 燈光閃爍那剎那,腳步聲在走廊里響起。 這腳步聲,一聲是一聲,正好能讓人注意到,又顯得舒緩而有節奏。門開處,一人帶著消失了好久的光亮,優雅地步進門里。 作者有話說: 新聞改編電影,國內真少(或沒有),尤其這種血腥殘忍的。離我們比較近的“魯榮漁2682”號慘案,聽說要拍成電影,最后也不了了之,估計是沒法過I審。 第3章 美少女戰士 門外的光亮,勾勒出他英俊瀟灑的輪廓。他微微側身,風度翩翩地讓出一個空隙,讓身后的毛倩先走進會議室。 頂燈終于完全亮了,卻像吞了兩只飛蟻的玻璃怪,發出呲呲聲響。大家的目光都投向剛進門的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