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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的沒錯,工人在衛生間里彎著腰貼瓷磚,只剩下一小半還未貼完,確實快好了。等瓷磚貼完,澆上填縫劑就算完事兒了。 程斌看了眼地磚:“上一回來你這兒的時候,衛生間還沒動過,只用了這么幾天就裝好了?” 楊雙林點了點頭:“高師傅手藝好,做的特別快?!?/br> “沒做防水吧?”程斌彎下腰,掀起一塊還未貼上的瓷磚,放到鼻尖聞了聞:“防水層是舊的,你不是說漏水么,怎么連防水都不做?” 楊雙林愣了片刻,跟著哈哈大笑:“這不是以為漏水,實際沒漏嘛,就不用重做防水了。但瓷磚都敲開了,只好重新鋪,是不是啊,高師傅?!?/br> 蹲在地上的高師傅抬起頭來,木訥地嗯了一聲,又重新埋下頭去。他在地上蹲久了,腰背有些佝僂。 “這太可惜了,我上次來你家借過廁所,回去還說你家的瓷磚保養得好呢,特別干凈?!庇崛谓苻D頭望向程斌,沖他眨了眨眼睛:“你說是不是呀?” 程斌不知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但還是配合地點頭:“是的,是這樣的?!?/br> 但他很快就知曉了他的意圖,因為俞任杰緊接著問:“這么好的瓷磚,都到哪里去了?” “全部扔掉了,都砸碎了?!?/br> 楊雙林說。 那就是沒有證據了。 俞任杰看了程斌一眼,程斌點了點頭,緊接著俞任杰咳了兩聲道:“楊先生,能幫忙倒杯水嗎?我這人喉嚨不好,一會兒不喝水就咳嗽。最好是綠茶,還要第二泡的,第一泡太濃?!?/br> 盡管十分不樂意,楊雙林還是挪步去了廚房,他是這個家里唯一的主人。 等楊雙林回來時,高師傅正插著腰站在衛生間門外,衛生間的門是關著的。他嚇了一跳,端著茶杯急匆匆地推開房門,卻發現里頭的燈被關了,小窗的窗簾也被拉了下來,屋內一片黑暗。 緊接著,他驚恐地發現墻壁處漸漸發出幽幽的藍光,這些光點,讓他聯想到了星空,而星星逐漸變大變亮,就像黑色宣紙上一顆顆熒光的墨點,正慢慢暈染成一副令人窒息的水墨畫。再過了一會兒,藍色的光芒逐漸變暗,漸漸消失。等吸頂燈再次亮起來時,楊雙林發覺程斌和俞任杰已經拍攝了剛才的畫面,他們一人拍的照片,一人拍的錄像。 “你知不知道我們剛才在做什么?”程斌的聲音冷峻而嚴肅。 楊雙林使勁地吞了口唾沫,搖了搖頭,但立刻又開始點頭。他的化學學得不好,但他看過偵探片,知道他們在衛生間里噴了什么。程斌和俞任杰使用了魯米諾試劑,一種對血液十分靈敏的檢測劑,只要沾上一絲血跡就會發光。雖然他更換了地板上的瓷磚,地板上的瓷磚免于幸難,但未被更換過的墻壁瓷磚與馬桶邊緣還是發出了熒光藍色。 “那么,你有什么要說的嗎?”程斌又問。 “那天和同事聚會的時候,我們殺了一只雞,還在這兒分了羊腿?!睏铍p林咬著牙關道。 “現在是在給你機會啊,老楊?!庇崛谓芎皖亹偵?,好似在進行平常的聊天:“都到這個份上了,你確定要這么回答嗎?再給你兩分鐘考慮考慮?” 楊雙林低頭沉默了會兒,似乎在思考利弊,但當他抬起臉時,臉上多了一份堅定:“我確定,不就殺了只雞嘛!” “那只雞從哪兒來的?”俞任杰追問。 “老家養的!”楊雙林顯得十分激動:“我就殺了只雞,換了塊瓷磚,你們憑什么把我當犯人!” 俞任杰沒想到他會突然動怒,嚇了一跳,跟著脫口而出:“那,那只雞好吃嗎?” 楊雙林愣住了,過了半晌才答說:“好吃!” 程斌拉著俞任杰的胳膊把他往外拽,剛出衛生間,他就說:“丟人?!?/br> 俞任杰嘆了口氣,算是承認了:“那現在該怎么辦?” “涼拌!”程斌說。 魯米諾用以測試血液十分靈敏,但不能辨別血液究竟來自動物或是人類。換而言之,如果對豬rou鋪子噴灑該試劑,也能噴出一片熒光藍來。血液的鑒定還要依靠DNA,但衛生間里哪兒都找不見一滴血漬,想必早就被擦洗完畢了,故沒有任何攜帶基因的載體可以用以鑒定。剛才他們的一噴,只是增加了楊雙林的嫌疑,而非獲得坐實的證據。 而若楊雙林說的是真的,他在廁所里殺了雞,從而弄臟了地板,那么之后進行大掃除也是有可能的,所以廁所才會這么干凈。 程斌和俞任杰在客廳里喝了會兒茶,門鈴響了。來人是郝晉陽和小宓。 “這里交給你們了,”程斌說:“我們還要去別的地方。楊先生,麻煩把5月23日到您家來的幾個朋友的聯系方式給我?!?/br> 證物搜集的工作就交給兩個年輕人,自從郝晉陽找到了藏在寢室里的毒|藥,他對證物搜查的工作十分熱衷。小宓也是。 郝晉陽向程斌敬了個軍禮,與小宓一同開展了取證工作。程斌則對俞任杰勾了勾手指:“我們抓緊時間,趕緊走吧?!?/br> 他們的第一站是楊雙林的隔壁,高莉君的家。這天高莉君多了份憔悴,卻比前兩次看起來從容了一些,大約是開始放棄能馬上找到孩子的想法了,便做好了最壞的準備。 “楊雙林和你們家關系怎么樣?”俞任杰見程斌皺著眉頭遲遲不肯開口,便主動承擔了問話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