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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愿認真回答道:“我想離開這里?!?/br> 楚徊頓了頓,意味不明道:“每一個進來的人都想離開,不只是你一個人?!?/br> 盛愿輕聲地說:“……我家人還在等我回去?!?/br> 楚徊無動于衷,神色冷淡沉靜。 盛愿思考許久,又緩緩說:“……我會彈琴,可以彈給你聽?!?/br> 聞言,楚徊看了盛愿一會兒——這位少年的五官還沒長開,烏黑的眉眼間透著一股青澀又認真的味道,但是隱隱約約已經有了溫潤如玉的優雅感,精致又貴氣,穿著黑白小西服想必是很好看的。 但是楚徊最喜歡的是這個少年的眼神,這種純粹、干凈的目光現在很難看到了,一塵不染似的。 楚徊想了想,松口道:“好吧?!?/br> 這時正逢外面的人搜查到這間屋子,盛愿不知道能躲到哪里,于是就老老實實站在楚徊的身后,反正楚徊答應過他了。 ——結果不想楚徊主動單手打開門,直接把盛愿推了出去! 盛愿完全沒想到楚徊會當場出爾反爾,猝不及防被他搡出了門外,向前踉蹌了幾步。 “組長!” “楚組!” “給您添麻煩了!” 盛愿剛露面還沒站穩,瞬間就被七手八腳按在了地上,膝蓋“撲通”一聲巨響,聽著就疼,即便如此他還在費力轉頭看著楚徊,深黑瞳孔死死盯著他:“你這個——” 楚徊一步一步走到盛愿的身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淡淡道:“不要輕易相信別人的話,尤其是在敵眾我寡的情況下?!?/br> 說完這句話,楚徊看也不看盛愿,轉身就走了,路上背對著他們招了招手:“帶走吧!” . 楚徊以前在Gen有個手下,是他多年培養的心腹,又是一個無名氏,別稱“W”先生。 盛愿被關在E區的第三天,W先生忽然接到了一個電話:“是,我知道了,這就去處理?!?/br> 楚徊漫不經心地轉著筆,頭也不抬地問:“怎么了?” W先生換上工作服,匆匆忙忙地說:“E區有個三級腺體攜帶者不肯吃東西,不知道什么毛病,上面讓我去處理一下?!?/br> 楚徊若有所思:“E區?” “啊?!?/br> 他懶洋洋起身道:“我去吧?!?/br> W先生動作一頓,詫異地回頭看他上司——楚徊的“狠”和“懶”一向都是非常出名的,今天吹的哪門子“我愛勞動”的風? 楚徊卻并不解釋,披上大衣就走出了門,直接去了E區。 Gen在飲食方面其實并不虧待這些“預備役”,他們吃的都是豪華員工餐,甚至還營養搭配均衡,每天三菜一湯,一日三餐不重樣。 楚徊跟工作員工打聽了一下情況,英勇絕食的那位同志果然是盛愿,聽說這位倔強的朋友三天不喝水也不吃東西,端進去多少端出來多少,原封不動——盛愿的教養很好,即便到了這種地步也沒摔碟子砸碗,就是一個人自閉。 楚徊雙手插在風衣兜里,站姿筆直挺拔有如一束標桿,他的視線隔著透明玻璃板,落到房間里的盛愿身上。 盛愿的嘴唇干裂起皮,沒有一絲血色,面頰格外蒼白,鼻梁和眉骨高聳,他本來就是偏清瘦型的,這么一瘦就更有點形銷骨立的感覺,比初見時憔悴了許多,看著怪可憐的。 楚徊彎腰把水瓶子拎在手里,推開門走進去。 盛愿聽到聲音抬起頭,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眼珠沉靜深黑。 “喝了,”楚徊單手擰開瓶蓋,微微一揚下巴:“或者我不介意幫你喝下去?!?/br> 盛愿放在床邊的手指不由握緊了。 他知道這個強勢不講理的男人一定說到做到,只好動作遲緩地接過楚徊手里的瓶子,喝了三兩口。 水流刮過干渴的食管,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痛感。 楚徊倒是覺得有點意外,他以為盛愿會奮起反抗潑他一身。 他想了想,又從兜里摸出一塊巧克力,剝開包裝紙,伸手遞到少年的唇邊——W先生如果在這里,那恐怕眼珠子都要驚的掉下來,因為楚徊一向是不怎么在意別人死活的人。 盛愿卻不領情,面無表情地偏了偏頭,楚徊直接不由分說把巧克力塞進了他的嘴里。 楚徊坐到床邊,不冷不熱地問:“聽說你一直不吃東西,跟誰鬧脾氣呢?” 盛愿看也不看他,往一邊挪了挪,坐到了墻角,不跟他說話——楚徊這時候在他心里的定位是“讓人討厭的死騙子”,好感值一路low到地心。 “鬧絕食的人不止你一個,有很多人剛來的時候也是什么都不吃,你現在玩的伎倆都是別人剩下的?!背矠鹾谕拙o緊盯著他,帶著很濃重的壓迫感,他輕聲道:“你想知道那個‘前車之鑒’后來的下場嗎?” 盛愿沉默著一言不發,唇角不由自主繃的很緊,巧克力在舌尖慢慢融化,蘊在味蕾上,甜膩地發苦。 楚徊語氣無波無瀾繼續道:“他的脊椎被敲碎了,從脖子以下高位截癱,除了眼珠之外渾身上下哪兒都動不了,直接往胃里通了一根管子,直到三個月后他分化成Alpha,然后他死了?!?/br> 盛愿的心臟輕微一顫。 “如果你想跟他一樣的下場,就繼續在這里不吃不喝,很快就有人會來處理你?!?/br> 那時的盛愿到底才十六歲,畢竟是個沒經歷過風浪與危險的少年,不要命的一腔孤勇只是暫時性的,面對死亡還是會感到驚慌與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