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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斜在他身邊停下,眼珠看也沒看他:“說完了?!?/br> 賀山看他這模樣,意識到了什么:“所以?” “抱歉,我可能要毀約了?!蓖┬睓C械地、一字一句清晰地說,他的皮膚異常冷白,嘴唇毫無血色,森黑的瞳孔翻涌著旁人看不懂的情緒,“我丟了一個很重要的人,我要去把他找回來?!?/br> 賀山并不意外,低笑道:“你說的是盛愿?” “這兩天多謝款待,我不想跟你動手,”桐斜閉了閉眼,他像是疲憊極了,幾不可聞道:“你攔不住我第二次?!?/br> 賀山根本不怕開罪桐斜,他再怎么能折騰也終究勢單力薄,翻不出如來佛祖的五指山,但是再加上一個盛愿就不太好辦了。 短短剎那間賀山腦海里過了百轉千回,最后用簽字筆在桐斜的手背上寫了一串數字,語氣略微無奈道:“這是我的手機,以后如果有需要可以隨時打給我?!?/br> 桐斜垂目掃了一眼,冷淡地抽回了手腕,抬步緩緩離開了。 賀山瞇起眼睛看他的背影——桐斜的腳步比第一次見面時沉重了許多。 西利是個喜怒無常的變臉狂魔,看到賀山的時候又變成了笑瞇瞇的模樣,語氣悠閑道:“幾個月不見,賀總身體無恙吧?” 賀山撇他一眼,好奇道:“你跟桐斜說了什么?他怎么跟掉魂兒似的?” 西利眸光微微一閃,漫不經心笑道:“沒什么,說到一半的真相而已?!?/br> . 桐斜的腿傷還沒有愈合,走路能看出有些瘸,他在路邊隨手打了個車,上車后報了家門就合上了眼皮。 司機膽戰心驚地從后視鏡里瞅了他一眼,弱弱地開口問:“你的身體狀況好像不太好,要送你去醫院嗎?” 桐斜無聲無息抬起眼,投射到鏡面上的目光沒有一絲溫度。 司機渾身一激靈,二話沒有,一腳油門踩到底。 盛愿沒有把雪狼帶回家,只是每天過來喂它,雪狼聽到鏟屎官回家的腳步聲,搖著大尾巴在門口蹲著,準備用身體行動熱烈迎接——桐斜一開門,還沒往前走兩步,就被從天而降的雪狼砸了個正著。 桐斜平時單手就能把雪狼拎起來,今天不知道是怎么了,被它這么一撲,站不住似的接連后退幾步,后背“咚!”地一聲狠狠撞到了門板,把雪狼嚇呆了,變著調“嗷”了一嗓子。 桐斜靠在門上,低下頭看著一臉茫然的雪狼,身體慢慢地貼墻滑了下去,他完全坐在地板上,抬手摸著雪狼支棱豎起的耳朵,輕聲道:“謝謝你?!?/br> 雪狼察覺到鏟屎官的情緒低落,非常乖巧地用濕乎乎的鼻子蹭了蹭桐斜的臉。 “你也還記得我嗎?”桐斜烏黑的眼珠怔怔地看著它,啞聲道:“……我是不是也把你忘了?”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蓖┬睂㈩~頭靠在雪狼的脖頸上,疲憊地小聲說:“我睡一覺,睡醒了就去找你?!?/br> 雪狼伏下脊背,把沒精神氣的桐斜駝到了身上,帶著鏟屎官走到了臥室。 桐斜眼皮重的抬不起來,灌了鐵水似的,幾乎是一碰到床就昏睡了過去。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巨大刺激的緣故,桐斜的腦海里浮起一些不在他記憶中的、支離破碎的片段。 潮水般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許多人在他耳邊不停地吵吵嚷嚷,聒噪的讓人心煩意亂:—— “……我們還沒有進行匹配實驗……” “來不及了!現在馬上手術!” “腺體轉移成功了嗎?排異反應怎么樣?” “不行,還不能縫合,再等等——” “快點,楚徊堅持不住了!” “………” 桐斜分明覺得異常疲憊,卻只睡了不到三個小時,他摸到桌子上的手機,看了一眼時間——現在是下午四點半。 雪狼蜷在地板上,聽到動靜嗖地抬起脖子。 桐斜坐起來,勉強勾了勾唇角,盡管眼底沒有一分笑意。他伸手拍了拍床,輕聲對雪狼道:“不是喜歡蹦床嗎?過來蹦床?!?/br> 雪狼躍躍欲試又游移不定地望著桐斜——真噠?! 桐斜起身把大床交給雪狼,雪狼有生之年第一次得到“蹦床許可”,搖頭擺尾地跳上了床,四個爪子一齊旋轉跳躍,然后“轟”的一聲巨響—— 雪狼不負眾望掉到了地上,塌了半塊床板。 桐斜伸手把雪狼抱了出來,說:“你又把床蹦塌了,我沒有錢換新床了?!?/br> 他輕聲地說:“所以我們要搬家了?!?/br> 雪狼不明所以地歪了歪頭:“嗷?” . 桐斜牽著雪狼走到盛愿家門口的時候,夜色已經完全沉下來了,頭頂蒼穹烏黑一片,翻涌的濃云遮住了月光。 桐斜在盛愿家門口站了一陣,勉強壓制下不斷翻涌的情緒,才抬起手敲了敲門。 盛愿完全沒想到桐斜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他家門前,一開門就愣住了。 這兩個人的心事一個比一個重,對視了半天竟然沒一個人開口說話,過了足足大半分鐘,桐斜臉上才浮起微薄的笑意:“可以讓我進去嗎?” 盛愿如夢初醒似的往后退了一步,讓桐斜和雪狼一起進門。 “雪狼又把我家的床蹦塌了,我最近沒有地方住,介意我暫時住在你家嗎?”桐斜語氣如常地說:“我可以睡沙發?!?/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