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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子里清晰地知道這是幻覺, 但是那感官激烈得幾乎讓他懷疑現在他所在的這個地方才是幻覺。 腦海中開始不住地產生對自我的懷疑,程孝京知道他現在的情況很不對,他需要冷靜下來。 “我究竟在哪?在我身邊的究竟是活人還是死人?” “……我是死了嗎?” “——孝京,孝京!程孝京!”藍何一連串的聲音刺入他的幻象當中, 最后那一聲洪鐘一般, 砸地程孝京精神一震。 程孝京抬起頭。 面前是一面鏡子, 里面的自己臉色慘白,眼神呆滯。喉嚨底如重獲新生一般沖出了一口生氣,把他剛回來的神魂定在這具身體當中。 左手臂上傳來一陣生疼, 程孝京下意識皺眉, 低低地喘著氣說:“放手,你要捏斷我胳膊嗎?” 藍何臉上全是受驚的神色, 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程孝京,聽到他終于說了句人話,眉頭擰得更緊了。 “你……” “有點不太對勁,我知道?!背绦⒕┲鲃娱_口,他指了指自己的腦子,說:“之前一直都是昏迷的時候做夢,剛剛好像不小心想起了點什么。畫面有點刺激,我被嚇到了?!?/br> “……我,”藍何剛想說點什么,門上又傳來了敲門聲,張所長在外面關切地問:“小程不要緊吧?不舒服還是得去醫院,不要仗著年輕滿不在乎?!?/br> 藍何回了一句‘沒事,我們就出去了?!蠡仡^,雙眼像探照燈似的把程孝京全身上下掃了幾遍。 “……晚點再說?!弊詈筮€是忍住了滿肚子的長篇大論,維持住了自己以大局為重的形象。 程孝京象征性地拍著他的胳膊說:“我沒事,你先出去吧?!?/br> 藍何一動不動。 程孝京:“我洗把臉就出去,不過兩分鐘?!?/br> 藍何盯著他,說:“你洗?!?/br> “……”程孝京在藍何的緊迫盯人下抹了把臉,擦臉的紙巾還是藍何遞給自己的,“這事別讓你以外的人知道?!?/br> 藍何拒絕地干脆利落:“那不可能,你以前的病,只有關鵬程和藍天最清楚?!?/br> “……我給你醫生的號碼,不行嗎?”程孝京有點架不住他風風火火的性子。上次辭職的事情就是一個最典型的例子。 藍何嚴肅地點頭,說:“你手機的密碼,我從來沒跟你要過……” “130121.”程孝京臉上露出一點微笑,說:“我還在想你什么時候會問我?!?/br> 這是藍何高中時候的學號,藍何一聽到就反應過來了。臉上擺的譜也撐不住了,他別開眼輕咳了聲,扭過頭丟下了一句。 “馬上給我出來,兩分鐘沒見你,我再來一趟?!?/br> 程孝京看著他紅著耳根出去,就知道這人中招了。他微微地笑著目送這人出去,轉回頭再盯著鏡子里的自己的時候,那點溫和的情緒又如潮水一般退去。 他緩緩地抬起手,蓋在自己的額頭上。 手心里的冷汗浸透了包在骨頭上的那一層皮,他深吸了口氣。 心想晚上得挑個時間跟自己好久不見的主治醫生聊聊了。 調節情緒花的時間要比想象中的多,程孝京踩著兩分鐘的時間點從洗手間里面出去。正對上一臉寒霜要起來的藍何。 藍何在人前也不給他面子,張嘴就嚷。 “一看你小時候就是那種喜歡踩點進教室的學痞,仗著有點成績,一點心思全耗在整天跟老師找茬上了?!?/br> 兩個姑娘笑得花枝亂顫,爭先恐后地開始回憶念書時期那些智障的男學生話題。 被無辜地劃進了智障男學生行列的程孝京默不吭聲地回了位置上,扭頭小聲說:“你等著,找茬是吧?” 藍何挑眉接受了他的挑戰。 “隨時歡迎?!?/br> 張所長趁著話題的空當口,側頭說:“藍何說你昨晚上喝多了沒睡好,我就說嘛。一見你就覺得氣血兩虛,臉色白地跟每月例假的姑娘似的?!?/br> 對面的姑娘不樂意了。 “所長,您這就不對了啊。例假我們女人也沒多少會耽擱工作啊。他這狀態只能算不如姑娘的那部分?!?/br> 又無辜被劃進了不如姑娘部分的程孝京涼涼地斜了一眼藍何。 “某個人是瓷器精轉世。昨晚上出了點事,嚇得他出了幾身冷汗,虛脫了一晚上?!边@是真事,昨晚上兩人到酒店之后。程孝京先開門進去,藍何進去的時候腿軟了,差點撲在地上。 好奇的姑娘問了一句。 “某人是誰?” “……我?”藍何嘗到了被找茬的真正滋味,心底五味雜陳,想報復回去,又不敢,怕真正的瓷器精真出點事。 程孝京斜睨著他。 “不是嗎?” 藍何硬著頭皮接了下來。 “……是?!?/br> 程孝京沖著張所長笑了笑,說:“我在車上看您給藍何發的筆錄內容的時候,當時就有點不舒服了。剛才再仔細一回憶,反應馬上上來了?!?/br> 張所長覷著程孝京,仔細回想那一段確實感官太強烈了。 “那我們暫時先過這個。藍何,說你吧?!?/br> 藍何略微沉吟,他和程孝京不一樣。對當時發生的事情,記憶猶新。 “當時廣告公司里面應該起碼十幾個不認識的人,我們是被羅立威和另外兩個人私下帶上山的。我聽到他們和當時在山邊等埋尸同伙回來的司機說我們是警方的臥底,要帶上山滅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