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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僅是破產,應該是楚家破產然后被十幾個仇家落井下石, 楚父四處求救無援后還被人潑了糞要他還錢,最后鬧上社會新聞, 人人都知道原先的楚家天驕落到一個癩皮狗一樣的境地——楚父的臉色, 現在就是這樣的難看。 楚青雀被楚父一身威壓震了十八年,一見到楚父就像是貓兒見了老虎, 渾身的毛都炸起來了, 下意識地想跑,但被楚父目光一釘, 他就立馬被釘死在了原地了。 身體被釘住了,腦袋還沒有,楚青雀費力的想了一下楚應汶怎么來到這里。 他所住的地方其實不算是秘密, 只要有心人想查,幾個小時都不需要就能得到具體的地址, 只是他想不到為什么楚應汶會來。 如果換到別家的父母身上,楚青雀會相信什么“想孩子了”, “知道想辦法溝通了”, 但放到楚應汶的身上是一萬個不可能。 楚應汶是天生的掌權者, 是站在父系社會頂端的典型男人, 皇帝啥樣他啥樣,他看誰都是奴才, 這世上的人擺在他面前的就兩種, 聽他的話的,和以后會聽他的話的,沒有“不聽他話”的這一類。 所以, 當楚青雀在宴會上那樣喊過一次之后,他心里就已經篤定的認定,楚應汶是不會來找他的。 當然,話也不能說絕對,如果楚應汶在某一天突然身患絕癥然后大徹大悟,覺得自己兒子比面子重要,也有可能就來了。 當然,看楚應汶的這樣子也不像。 楚青雀的腦子在天邊飛了幾秒鐘,然后就覺得肩膀一重。 他抬頭看,霍連山已經站到了他的身側。 溫離也放下筷子過來了,但他沒走到門口,而是站在客廳茶幾前,興許是察覺到場面有些不對,溫離轉頭拍了拍蔣洛的肩膀。 蔣洛塞著一嘴的面條,百忙之中抬頭看了一眼,然后“嗚嗚嗚”了幾聲,大概是在詢問溫離“碰我干嘛”。 溫離扯著他胳膊說“回臥室吃”,蔣洛才被溫離扯起來,就聽見門口有人說:“楚青雀,你跟我出來,我有話要問你?!?/br> 那語氣硬邦邦的,連心大如蔣洛都感覺到了不對,蔣洛在兄弟和面條之間猶豫了一下,然后狠吸了一大口,鼓著腮幫子走了過去,站在了霍連山的側后方。 溫離猶豫片刻,只好也跟著過去。 這是溫離第二次瞧見楚應汶了,他第一次看見楚應汶的時候是在醫院里,那天那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精英站在他們面前走進了醫院病房里,而現在,還是那個男人,站在門外冷著臉看他們。 說是看他們,不如說是看楚青雀和霍連山。 溫離擅長觀察人,他也喜歡觀察人,他有個不太好的毛病,就是愛猜別人的心思。 這個毛病打小就有,他很喜歡通過揣測別人的表情、動作來猜測這個人的內心活動,再去推理這個人要做什么,想做什么,沒做成什么,當他通過他自己的觀察得出一個正確結論的時候,他心里會有一種奇異的滿足感。 有很長一段時間里,溫離覺得他其實可以去當警察或者是心理醫生,就像是現在,他一看這個楚先生的狀態,就覺得楚先生應該很驚詫。 雖然他在努力的克制著自己的情緒,但是他緊抿在一起的嘴角、調換了幾次的鞋跟都在說明這一點——他很驚訝,是那種掩蓋不住的,越看越迷惑的驚訝。 他在驚訝什么? 溫離下意識的掃過霍連山和楚青雀。 他習慣性的站在所有人的最后面,觀察每一個人的反應,蔣洛是茫然和疑惑的,大概是沒搞清楚情況,所以束手站在一邊。 霍連山單手壓在楚青雀的肩膀上,像是安撫,明明霍連山是后來的,但站位卻比楚青雀前半個身子,是呈保護的姿態,他正面著門口。 楚青雀本來是正面著門口的,但霍連山來了之后他就已經側過了身,一只左手在門外的人看不到的地方偷偷抓上了霍連山的后腰帶,手指尖都泛著白,他很害怕和抗拒。 溫離琢磨了幾秒鐘,覺得他還是得拉著蔣洛避開,但他還沒來得及動一下,門外的人又發話了。 “楚青雀,你出來?!笔敲钍降恼Z氣。 楚青雀的腳趾頭一晃。 他被命令太多次了,身體已經有了條件反射,一見了楚應汶滿腦袋只剩下“聽話”這倆字了,他下意識地動了動腳,卻又被摁住了肩膀。 肩上的力道又重了幾分。 楚青雀臉色有點發白的抬頭看向霍連山。 “溫離?!被暨B山沒看他,也沒回頭,而是一直望著門口,卻喊了身后溫離的名字。 溫離上前一步,拉走了蔣洛,帶著人回到了臥室里。 他們倆一走,客廳里的氣氛就越發僵硬了。 楚應汶不肯進門來,霍連山也不肯退一步,楚青雀被擋在霍連山的身后——他最開始還是站在霍連山身側的,結果慫著慫著,人就慫到了霍連山身后了。 楚應汶的臉色比最開始還要難看,難看的像是要滴出水來,他死死的盯著霍連山,半響才開口問他:“你怎么在這?!?/br> 語氣并不算是十分惡劣,只是顯得有些生硬,楚青雀窩在霍連山身后,很沒骨氣的想,看樣子楚應汶的情緒并沒有很糟糕。 楚青雀有心想要離霍連山遠一點,不要靠這么近,免得被楚應汶看出來他們之間的關系,但是他就是動不了腳,心里面都知道的事情身體就是不敢做,讓他從霍連山身后跨出來,除非你拿刀逼著他,逼得他沒辦法了,他才會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