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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青雀默默地盤算了一下他mama的珠寶,他不僅不知道mama當過珠寶設計師,還以為mama不喜歡珠寶——他們楚家很少有珠寶,mama什么都不戴,只愛囤包。 “你mama以前特別喜歡城東的一家西餐廳,說里面的牛排正宗,但是后來那家的大廚回家不做了,就沒人給她做了,我后來學了一手煎牛排,有時間我可以做給你——” 楚青雀靜默的站在玄關處站著,聽著李銘滔滔不絕的講著他mama過去的事情,突然間鬼使神差的冒出來了一句:“和我mama在一起,很累的吧?!?/br> 他單是想象一下,都能想到她mama的矯情模樣。 周之妍是個刀子嘴斧頭心的女人,一點委屈都不肯吃,肯定要當面十倍的報復回去,生活中恐怕也很難相處,換個性子不好的人肯定受不了。 他本以為他這樣問,李銘會講“不累”之類的,但他沒想到,李銘想了想,然后一本正經的點頭:“是挺累的,你mama脾氣特別不好,我以前常想,誰與你mama這樣的人在一起,是要受一輩子的折難的?!?/br> 楚青雀默默地想,這話楚應汶都不敢當他mama的面兒說。 “不過這樣也好?!崩钽懹中ζ饋?,臉上有倆酒窩,他年齡雖然擺在這里,但是身上卻帶著一股少年氣,一笑起來總像是個大孩子:“她一輩子都不受委屈?!?/br> 楚青雀想,確實,誰能給她委屈受呢?她mama是去世之后都能回頭捅人一刀,把兩個家族攪和的不得安生的人啊。 似乎是站的時間有點久了,李銘也不好再站在門口和人說話,干脆在這個話題上了斷,轉頭去開了門,一邊離開一邊跟楚青雀說:“我先走了,你不用送,不用?!?/br> 楚青雀邁出去的腳就又收回來,他遠遠地目送著李銘離開,等人走沒影子了,他才關上門,回了自己的偏臥里去。 他本來就睡不著,和李銘大半夜的莫名其妙聊了一通之后更睡不著了,最要命的是,他現在還問不出那句話。 從李銘剛才和他聊天的樣子看,李銘是不知道周之妍生了他的孩子的,他知道楚青雀是周之妍的孩子,但卻不知道楚青雀有可能是他的孩子。 楚青雀在床上翻了個身,把腦袋埋在被子里,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等楚青雀偏臥的房門被輕輕關上,一直縮在椅子旁邊,腳都蹲麻了的溫離輕吸著冷氣,從地上緩緩站起來了。 他剛才距離楚青雀和李銘也就不到五米的距離,全是靠著沙發角落昏暗撐下來的,但凡他剛才動一下,衣料摩擦聲音都會被他們聽見。 實在是蹲太久了,溫離動作起來都有點費勁,慢騰騰的像是個生銹的機器人一樣挪回了床上,躺下之后,他才開始跟霍連山匯報戰果。 他把自己剛才聽到的話逐字逐句的跟霍連山重復了一遍,打字兒過去的時候,溫離心里難得的有了那么一絲絲愧疚。 他有一種把楚青雀塞上秤,秤一秤有多少斤,然后打包賣給霍連山的準備。 霍連山那邊過了許久,回了一個“嗯”字。 這就代表這件事兒過了。 溫離把手機關掉,倒在床上,這才放心的睡了過去。 溫離的消息發到霍連山這邊的時候,霍連山正盯著從小院兒里面剛出來的李銘。 從溫離的敘述上來看,這個李銘應該是楚青雀母親的前男友,這個身份讓霍連山一時之間有些接受不良。 他還沒從見過誰家的前男友會保存著自家鑰匙,來去自如,還能跟前女友的兒子一起暢聊一下前女友的過去歷史事跡的。 此時此刻,李銘給霍連山的違和感,和之前在宴會上的周太太的違和感是一樣的,霍連山直覺認為李銘不僅僅是前男友這么簡單,但是他也沒辦法上去問。 他甚至連門都進不去。 霍連山捏了捏眉心,把這些事兒壓在了腦后,等李銘都走不見了,他才從樹后出來邁步往路上走。 因為在這里耽誤了太長時間,所以回宿舍的話可能也會晚,霍連山的步伐就有些快,在經過大門的時候,他鬼使神差的往里面看了一眼。 院子里的花兒開的很艷,從門外往里面看,能看到藏在花海里面的石凳石桌,霍連山只是看了一眼,就覺得心都被勾住了,腳也邁不開了。 他的身體里涌出來一股沖動,那扇門像是黑洞,他一踏進去就是粉身碎骨,但他還是情不自禁的站到了門口。 黑洞在叫囂。 就看一眼,就看一眼。 等霍連山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輕松翻過了那扇門,落地都沒聲。 霍連山沒有鑰匙,他沿著別墅走了一圈,順著廚房被溫離開著散火鍋味兒的后窗翻了進去——窗上是有窗紗的,但難不倒霍連山,他用手指硬撕開紗窗一角,再伸手探進去,在里面打開紗窗,然后順利翻進去。 但凡剛才的李銘有他一半身手,也不至于連墻都翻不進來。 也不知道誰到底才像是賊。 從窗外翻進來,霍連山順著一樓客廳走了一圈,站到了偏臥門口,手掌一摁,悄無聲息地拉開了門。 門內,漂亮的小王子無知無覺的裹著被子,已經沉沉的睡了過去。 霍連山眸色晦暗的在門口戰了許久,恪守著最后一條底線,又悄無聲息地關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