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公寓那邊我這邊會調人過去，你們把他的瓷器工作室給我搜仔細了，一點一滴都不要放過！”張慶海的聲音很嚴肅，頗有些咬牙切齒的味道。

    這件案子一出，就表示了他只有兩條路可走，一條是在退休之前把這件案子給破了，還能以更高的級別退；另一條就是案子破不了，他待在原地退休，順便的，在以后的日子里面永遠都在同僚面前抬不起頭來。而這還是好的，一百個受害人的案子，放到哪里都是大案了，上面要是真的追究起來，再加上幾個政敵使使勁兒，讓他降個級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對于這件案子，張慶海那是盯得緊緊的，絲毫沒有半點兒放松。

    很快的，明襄就帶著搜查令來到了屋梁山，還順便的帶上了她那齊全的裝備。

    “局長可真是夠周到的，居然還讓阮慶飛簽了名字?！笨粗飨迨稚系乃巡榱?，鄭西寧頗為驚訝。

    這可真是夠小心的了。

    “反正現在都處于一個撕破臉的狀態了，找他簽名也不是什么不正常的事情?！睂τ谶@件事情，明襄也是一臉的無奈。

    天知道那位阮教授對著帶著搜查令找他簽字的自己還笑的一臉溫柔呢，簡直是讓人別扭到了極點！

    尤其是那笑容中還帶著滿滿的遺憾跟惋惜，更是讓對這位先生觀感一直不怎么好的明襄渾身發毛。畢竟要是他們的判斷是真的話，那這位先生一旦欣賞某位人士可就不是什么好事了，鬼知道他到底是欣賞人家的才華還是欣賞人家的骨頭？前者還好，后者的話，明醫生覺得還是早點兒把這位給關起來吧，別讓他繼續造孽了。

    “以后有機會一起吃飯......”阮慶飛一邊在搜查令上面簽字一邊是這么跟明襄說的，語氣居然還很自然。

    搞得明襄一邊毛骨悚然一邊佩服對方那鎮定的風度，這真的不是什么《漢尼拔》的cos大賽嗎？

    鄭西寧：“......”

    說的也是。都限制人家出境了，還裝什么無辜的小白兔？難不成還指望著以后繼續請這位教授先生給他們幫忙嗎？

    算盤未免打的太好。

    “開門吧?！苯拥搅怂巡榱钪?，鄭西寧示意李默動手。

    能不破壞門的話，他們還是不要隨意的破壞比較好，要不然的話頂個暴力執法的名頭在身上多不好啊。

    李默在開.鎖.技.巧上面還是很有一套的，當年的偵察兵沒白當，很快就把阮慶飛的工作室的門給打開了。

    “又一個潔癖狂......”林明森沒控制住自己，脫口而出。

    而他后面跟著的幾個人則是在心中默默吐槽，這何止是潔癖狂啊，根本就是升級版本的強迫癥潔癖狂好嗎？

    一進門就看到那兩排擺放相當對稱的木頭架子，上面居然是按照書架的形式制作的，而不是博古架般的錯落有致。擺在上面的瓷器也是隔著中間的過道兩兩對稱。特別是作為一個瓷器工作室，這里有些整潔的過分了，地上潔白的瓷磚上面居然連點兒泥土都沒有。

    第93章

    “咱們能別提那個又字嗎？”鄭西寧抽了抽嘴角, 一臉的無奈。

    他最有名氣的不僅僅是那個隔三差五就碰見案子的錦鯉運, 還特么的有個潔癖狂啊!這幫子閑人, 沒事就喜歡拿這兩件事情當八卦談資。平時他倒是不怎么在乎，但現在說的是那位讓他感覺很不好的阮教授，這讓他有種后背毛毛的感覺。

    “行吧?！敝車蝗喝舜蟾乓彩潜蝗罱淌谀潜茸约谊犻L嚴重了不知道多少倍的升級版潔癖給鎮住了, 覺得還是不要提了比較好。

    不僅是鄭西寧的后背發毛, 他們對著這片空間也是一個勁兒的發毛??！明明擺放的整整齊齊的屋子，絲毫沒有半點兒臟亂, 可是為什么就讓感覺這么別扭呢？

    “這屋子的顏色......”江南對著滿屋子的白凈若有所思。

    正常來說, 一個瓷器工作室是不可能這么整潔的, 總會有一些土跟灰之類的東西，這不是臟的問題，而是工作性質的問題，就好像廚房沒有食物的味道一樣，那正常嗎？

    可是阮慶飛的這件工作室, 不但沒有土的痕跡，就連灰塵都很少, 簡直就不像是一個瓷器工作室, 而是更像一個實驗室。還有這種顏色，通常來說, 裝修的時候很少會有人給自己的工作室搞成這種跟醫院一樣的白色，大多數都是采取諸如乳白色，或者是微微帶點兒顏色的背景，整天這么素慘慘的難道一點兒都不瘆得慌嗎？尤其是這屋子里面的溫度, 雖然不至于像是外面一樣寒風凜冽，可是也不高，配上這種背景跟頂上的那盞白慘慘的燈，特么的簡直讓人有種走進了太平間的感覺！

    “這個阮教授算不算是表里不一？”相比起江南的克制，林明森就直接的多。

    一進這屋子他就感覺不舒服，難受的很，這種風格可跟阮教授之前的那種讓人如沐春風的感覺不太一樣，所以說還是變態吧？

    “不算?！币恢背聊拿飨彘_口。

    “私人愛好是私人愛好，性格是性格，兩者不能混為一談。而且醫療行業當中有強迫癥跟潔癖的人不少，這不能作為你誹謗他人的理由?！泵麽t生一本正經的說。

    “只不過這位阮教授的情況嚴重一點兒而已?！闭f完她有些疑惑，輕輕的用戴著橡膠手套的手指揩了一下立在墻邊的架子。

    居然一點兒灰塵都沒有？明襄感覺有些奇怪，不是說阮慶飛已經很長時間沒有來過這里了嗎？屋子兩個多月不住人，即使是再怎么干凈也不至于一塵不染吧？

    “就是嚴重的有點兒過了?！备飨暹^來的杜平也帶上了手套，開始檢查房間里面的東西，打斷了她的思路。

    刑偵科里面，就屬他在證物收集這方面最有成就，其他的人雖然也有這方面的技能，但跟這位天賦加成的人士還是不能比。

    “目前來看，這里應該是沒有夾層的，但是這只是一個房間，事情還不好說?！倍牌搅嘀恢恍″N子不斷的沿著墻壁輕輕敲擊，試圖找出一些隱藏的夾層。

    “慢慢來，阮慶飛現在還在他的公寓那邊應付周明他們，我們這邊還是有優勢的?！苯享樖謴拿飨宓南渥永锩媪喑鰜硪桓笔痔讕?，也開始了查探。

    “我們去地下室?！彼麑︵嵨鲗幷f。

    他不認為地面上能夠檢查出來什么東西，阮慶飛沒那么蠢。反倒是地下室，不僅僅是在建筑局備案的一層，如果真的像是吳明達說的那樣有第二層作為安全屋的話，他們或許會在今天有突破性的進展。

    “我跟你們一起去?！泵飨辶嗥鹆俗约旱南渥?。

    她有些疑問無法解答，總感覺腦子里面像是被什么紗給蒙住了，需要一些工作給她提供點兒靈感?！?/br>
    “這位阮教授的收藏還真是豐富?！钡搅说叵率抑?，查探的幾個人忍不住驚嘆阮慶飛果然是一只壕，囤積的材料真的是滿驚人的。

    那一袋一袋的各種燒制瓷器的土整整齊齊的擺在地下室的架子上面，還有標著標簽的動物骨粉，上面的英文一看就知道是進口的高級貨。加上他們之前在上面見到的各種儀器和外面的那個燒瓷的窯，沒有點兒資本真的是建不起來。

    “能查出來東西嗎？”鄭西寧沒搭理江南，轉向了拎著lp-365d紫外線光源到處照射的明襄。

    這是一種探測血跡的工具，血液跟骨骼都是具有熒光性的，所以在這種特定的光源之下會呈現痕跡。

    “目前看來很難，如果我們的搜查范圍只有這里的話。你知道的，有些手段是可以去掉血跡的。尤其是阮慶飛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菜鳥，他是真正的高端人才，要是這案子真的是他做的話，我們很可能什么都查不到?！泵飨鍝u了搖頭說。

    無論是國內還是國外，很多的罪犯大家明明知道他就是兇手，可是因為沒有證據他們就是沒辦法將對方繩之於法。她擔心現在的情況也是這樣。

    幾個被圈定的嫌疑人中，阮慶飛無論是時間上面還是技巧上面甚至是作案動機是上面都是最符合的一個，甚至他自己都毫不在意的彰顯著這一點，可是他們偏偏就沒辦法找到這個人的馬腳，這種情況真的是讓人頭疼不已。

    “老鄭！”在地上敲敲打打的江南突然喊了一聲，讓皺著眉頭的鄭西寧精神一震。

    “找到了？”他趕緊走到江南旁邊。

    “我不確定?！苯侠Щ蟮膿u搖頭。

    “我覺得這底下應該是有空隙的，可是找不到入口?！彼疽忄嵨鲗幾屑毬?，然后敲了敲跟上面的工作室鋪設的地磚完全不同的地板。

    “這些地板鋪的非常密實，完全找不到什么接入口，但是這里的聲音跟別的地方的聲音又不一樣?！苯嫌X得這位阮教授大概是諜戰電影看多了，搞個地下室也這么能折騰。

    “就是說我們在地下室一層找不到入口？”鄭西寧也跟著敲了幾下地板，有些疑惑。

    如果沒有入口的話，阮慶飛是怎么下去的？

    “這種情況最大的可能就是下面其實沒東西，只是地板鋪設的有些凹凸不平或者是龍骨的原因而已。但我的直覺告訴我這種最大的可能根本就不可能?！苯详幹樥f。

    “阮慶飛這種強迫癥嚴重的人，怎么會容許出現這種情況？”他自言自語的提出了一個問題。

    能夠對于擺設都嚴格遵守著一種特殊的規律的阮慶飛，又怎么會讓自己的地下室出現任何不完美的情況？恐怕地面稍微有些不平這位教授先生都會讓鋪設地板的人拆了重新安裝吧？

    “我覺得你們走入了一個誤區?！辈恢朗裁磿r候，拎著燈的明襄也走到了兩個人的身邊。

    “什么？”鄭西寧跟江南異口同聲的問。

    他們這段時間都沉浸在這個案子里面，有時候思維可能是有點兒僵化，明襄指的是哪一方面？

    “剛剛你們還說從外面挖地下室呢，那么我們是否可以假設如果真的有地下室的話，入口不在這里而在外面呢？”明襄提出了一個想法。

    “阮慶飛的潔癖很嚴重，對于他來說，破壞了再打掃可能并不如直接沒有破壞來得容易。而且把受害人者直接帶到這里的話也不方便，中間要是不小心碰到了什么東西，他的心血就完蛋了?！泵飨宕曛稚系哪z皮手套說。

    一個有著嚴重的潔癖跟強迫癥的人，他們往往會更加青睞預防而不是事后清洗，這會造成更多的工作跟麻煩，因為即使是清洗的再干凈也是沒有從來沒弄臟過來得更合心意。

    而這地下室明顯看起來非常整潔，沒有什么清洗過的痕跡。所以入口會不會是在外面呢？

    “燒瓷窯！”鄭西寧跟江南對視了一眼，同時想到了一樣東西。

    如果入口在外面的話，那么阮慶飛勢必要找一個東西來對入口進行遮掩，而且還不能離這個工作室太遠，那么目標就很顯而易見了，他的工作室里面有一個外設的工具房還有一個燒瓷的窯。前者的話目標太過明顯了，一旦被搜查很容易就會查到這上面，而后者的話，平時都是用來燒制瓷器的，一般人誰會想到那下邊還有一個地下室呢？畢竟沒人會想到一個低矮的瓷窯里面會有這種秘密機關，實在是太過不科學。

    發現了這點，鄭西寧跟江南直接從地上蹦了起來，跑到了門口。

    “艸！你往那邊兒點！”江南暴躁。

    丫這么壯實不知道很占地方嗎？門都快要被擠滿了！

    “你往后點兒不就行了？”鄭西寧也不滿。

    明明是他先跑過來的，還占了前面，這家伙難道這點兒先來后到的道理都不懂？

    明襄扶額，幼稚的兩個小鬼頭啊，然后毫不客氣的一人一腳，揣在了鄭西寧跟江南的屁股上面。

    出門成就完成，多省事兒？

    然后幾個人就被瓷窯下面的風景給開了一下眼界。

    第94章

    正常情況下, 誰也不會想到常年接受高溫熏染的燒瓷窯下面居然還會有一個空曠的地下室, 畢竟這真的很不方便，難度也很高，如果不是吳明達調出來的建筑圖紙跟對阮慶飛的懷疑的話，大家根本就不會堅持找尋這個地下室。地板有些空洞聲音又能怎么樣呢？阮慶飛的工作室沒有地熱而是用的暖氣片，又是十幾年前建造的，那個時候，可沒有什么復合地板，這種純實木的地板下面可是敲著龍骨的！

    即使是到了現在找到了所謂的第二層地下室, 鄭西寧跟江南他們也依然難以理解這位阮教授的腦回路，完全搞不明白他當初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會把地下室入口建在這么不科學的地方。所以大家從一堆工具下邊找出那個厚重的入口的時候都被當初想出這個創意的人驚呆了。

    “這門，要是沒有cao控設置的話, 人是抬不起來的吧？”之前幾個還在搜索工作室的人現在都聚集到了瓷窯里面，滿臉的不可思議。

    整個燒瓷窯跟普通的燒瓷窯沒有什么太大的差別，甚至就連地上的土都跟平常的燒瓷窯一樣, 人走進去蹦跶兩下肯定起灰。更不用說那擺滿了整個燒瓷窯的架子之類的雜物，跟工作室中的整齊有序完全相反。

    然而正是這個完全相反讓大家確信這里面有問題, 阮教授的這個龜毛的性格，居然會容許臟亂差的情況出現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所以大家在燒瓷窯里面敲敲打打之后總算是在一個小小窯洞里面發現了一個開關，按下去就發現這個看似牢牢的建在地上的小窯洞移了個位置, 露出了一個黑洞洞的樓梯口，正好可以讓兩個人并排走下去。

    “我現在在考慮一個問題，你們說, 當初給阮慶飛建造這間地下室的工人現在怎么樣了？”一邊往下走，林明森還一邊在考慮一個哲學問題。

    “醒醒，現在不是封建社會，沒有殺工匠這個說法?！本o緊捏著手電筒的楚歌面無表情的說。

    雖然已經通風換氣了一會兒，又丟了個冷光棒下去，他們手里面還舉著蠟燭防止有毒氣體，但他依然感覺十分不美妙，特么的感覺鼻子越來越癢了??！

    鼻子過于靈敏的楚同學感覺他今天貌似要完，出門的時候實在是應該帶個口罩出來的。

    “而且你也不想想，現在都是建筑商承包這種工程，他就算是想要殺人也不可能把這些人都給殺了，這種事情在現實中根本就不存在?！背枥^續說。

    他越來越覺得這下面的味道難聞，簡直都快要忍不住一個噴嚏打出來了。

    “一百多具尸體都出現了還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林明森順口回了一句，得到了一個噴嚏的回應。

    “你聞到什么味道了？”走在前面的江南停下了腳步，回頭問楚歌。

    這位可是號稱人形警犬，連辦公室早上有人吃了臭豆腐都能在中午的時候聞出來，靠著鼻子老遠就能聞出來別人身上的血腥味，現在他這么嚴重的反應，下面會有什么東西？

    “血腥味兒、油脂味兒、骨頭味兒，至少有這幾種味道的，剩下的應該是混合了別的味道，太復雜了，我有點兒分辨不出來?！背枞嘀亲?，感覺想要掉眼淚。

    這種天賦他是真的不想要??！

    “給?！泵飨迥倪f過來了一團軟乎乎的白口袋。

    楚歌接過來才發現那是一個醫用口罩，三十二層的那種，瞬間感動的淚眼汪汪，立馬撕開包裝袋掏出來往臉上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