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伯勞的心跳很快，透出衣料炙熱的心跳。

    木子堰最終什么都沒說，連眼圈紅了一瞬都沒讓任何人看出來。

    “走啦?！彼龘]揮手，瀟灑的很。

    最終，卸任的木相登上厄斯號，轟鳴聲響起，眾人目送功勛離去，化作天邊明星，拖著光尾，越來越遠。

    李伯勞仰頭望著，心如刀絞。

    你剛才為什么不說話呢，李伯勞。

    他心中問道。

    懦弱、卑劣、毫無坦誠。

    你真是個小人，連最后一刻，勇敢面對自己面對木子堰的勇氣都沒有。

    她比你勇敢，她一直比你勇敢。

    雨還在下，田從文從后面走上來，拍拍李伯勞肩膀：“走吧，人都散了，這兩天肯定要加班，早點回去休息會吧，還要上班呢?！?/br>
    “伯勞？”

    田從文驚訝地發現李伯勞眼眶通紅。

    “我是不是個很軟弱的人，田從文?！崩畈畡诼暽绯?，不看臉，你只會覺得他很平靜的發問。

    田從文心緒復雜，除了上個時代沉眠者下葬前，宣布全部效忠未來不再奉獻于地球那次，他都沒見過李伯勞落淚：“不，并不?！?/br>
    李伯勞眼瞼垂了一下，再抬起，些微的紅色消失不見，仿佛剛才的淚光只是田從文瞎了眼。

    田從文：“你一直是個很冷靜有責任感的男人?！?/br>
    “當斷則斷?！?/br>
    李伯勞輕聲回答，嘆息似的：“是，當斷則斷?！?/br>
    天邊屬于厄斯號的光尾徹底消失了，仿佛這個令他哭過笑過的女人從沒出現過。

    可她真的存在過。

    我也是真的在意她。

    我，不希望她離開。

    踩著大雨，李伯勞第一次直白的承認，只不過，這事情發生在木子堰離開后。

    天亮又是一個工作日，地球不會因為任何一個人的離開兒停止轉動——

    第108章 番外二  余震

    冥王星國際, 陸管所總局。

    “啪?！?/br>
    冥王空相將報紙甩在桌上，掀起的風吹得陸相眨眨眼。

    ——正是今天大清早剛出的《太陽日報》紙質版。

    “你看看?！笨障嚓幹?。

    陸相掃了一眼，嗤聲：“地球國際大地震, 空相換人？”

    “呦，壯士斷腕啊?！?/br>
    空相：“你不驚訝？”

    陸相接著看早上傳過來的公文, 眉峰都不動彈：“驚訝什么, 這半年多地球國際被木星如此彈壓，不放血是不可能的?！?/br>
    “它又不是我們冥王，抗揍?！?/br>
    空相一屁股坐在辦公桌上，嗞爛了公文紙。

    陸相：“……”

    “這事兒就了了？”空相抱胸瞪眼，一頭金發都快炸起來了。

    陸相明知故問：“什么事兒？”

    空相冷笑：“你別裝?！?/br>
    “地球國際竊聽情報肯定不止一兩年, 不然當初戰中, 他們哪兒來的情報傳輸給我們？”

    “它能聽木星沒道理聽不了我們冥王星的啊?！?/br>
    “不管嗎？陸管所陸相？”

    “你這是瀆職?！?/br>
    陸相靠在椅背上, 點頭, 抬手：“有道理, 接著說?！?/br>
    空相怒火中燒，被陸相輕飄飄一臊，愣了一下：“什么有道理？”

    “你在位三四十年, 滲透系統呢！”

    “這時候不打擊報復地球國際，等著發霉嗎？”

    說完, 空相臉色驟然變紅, 片刻后, 忍住怒氣從桌子上下去。

    陸相蹺二郎腿：“你再不下去, 我就踹了?！?/br>
    “冷靜點, 把你的腦子從地球可能偷盜引力波這事兒上，揀出來，行嗎？”

    空相：“你咋看出我想引力波了？”

    陸相翻白眼：“不然呢，偷盜木星情報照理說除了我們陸管所，就該屬你空管局最開心，現在看你這德行，不就是擔心地球國際手長，嘴上說著承我們的情做小弟換取引力波技術，實際上早就偷走了，對不對？”

    “要我說，可能性不大?！?/br>
    分析情報局，空相本事肯定比不上陸相，他趕緊追問：“怎么說？”

    陸相：“地球國際就算有技術，沒器材啊?！?/br>
    “你也太高看地球人的腦子了吧，就算他們這三十年發展突飛猛進，那也是從零開始的啊?！?/br>
    “就算他們偷了，又怎樣？沒產業輸出足夠量的儀器啊?！?/br>
    “先把金剛鉆造出來，再說攬不攬瓷器活兒吧?！?/br>
    空相轉筆：“也算有道理?！?/br>
    “但我還是心梗，這事兒不能這么算了?！?/br>
    “cao，這是找的盟友，還是來的反骨啊，養了這么多年的一個左膀右臂，竟然是個探子？”

    什么左膀右臂，陸相心中恥笑，分明是當作插在初星帶和中星帶之間的棋子來培養的。

    “但這事兒確實只是這么算了?！?/br>
    “我知道，你生氣，我更生氣?！?/br>
    “我手下昨天下午就報給我了，說木子堰這廝是昨天大清早四點多走的?！?/br>
    “你知道她對接的下家是誰嗎？”

    空想豎起耳朵：“誰？”

    陸相牙縫里擠出聲音：“白銀天尊?！?/br>
    “我們親愛的合作伙伴，白銀大家長?！?/br>
    空相：“……”

    空相猛地我靠一聲，在屋子里轉圈，“我就說，我就說，白銀珠這個大地雷遲早得爆炸?！?/br>
    “早爆炸總比晚爆炸好，這下爽了，怕什么來什么?！?/br>
    “咱們冥王正在和木星拉鋸，軍備不能停，正是迫切需要白銀天尊手中金屬星球的時候，怎么可能找白銀天尊要人，處置木子堰呢？”

    陸相冷笑：“是啊，你說的一點不錯?！?/br>
    “她木子堰消消停?；钤诎足y天尊手下，做個管事，咱們就一時半會奈何不了她?！?/br>
    “好手段啊，真是好手段?！?/br>
    “這么多年了，這女的身份背景一堆雷，她都能在這堆雷中間玩制衡，竟然還真的沒被克死?！?/br>
    空相沉著臉，沒說話，片刻后：“我馬上派艦隊，去通往柯伊柏帶的航道群，堵人?！?/br>
    陸相嘆口氣：“好主意?！?/br>
    “但是我不抱很大希望?！?/br>
    “首先，航道數很多，我們現在軍備布置，沒那么多閑散星艦放在柯伊柏帶門口?！狈哦嗔诉€得防著惹了那幫寡頭不開心。

    “其次，現在木子堰剛啟程沒一天，不是馬上要到了，中間的時間可長可短，誤差性太大?！?/br>
    “最后——你也是空管局局長，做空相的，你覺得木子堰駕駛技術怎么樣嘛，能不能攔得住嘛?！?/br>
    空相：“……”

    空相鼻子噴氣沒說話。

    陸相調侃：“是嘍，我研究過她?！?/br>
    “技術真的好，也不知道咋練的?！?/br>
    “要不是有仇，我都想開大價錢人才引進過來，做咱們冥王星的訓練總指揮?！?/br>
    誰說不是呢，那么好的技術。

    空相心中哼哼。

    “那既然不好直接宰了這女的泄恨，不如我們彈壓地球國際?！?/br>
    “反正做小弟的，被踹兩腳是不能還手的?！?/br>
    空相還不死心，陽謀陰謀一起上。

    “不方便?！标懴嘣俅伍_口。

    “木星血厚，雖然這幾年咱們占上風，但到底還沒徹底站穩，真把小弟揍死了，誰替咱們在太陽系前邊兒發揮影響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