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里，段易的聲音變得有幾分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沙啞。

    就用著這沙啞低沉的聲音，他對顧良道：“我不愿相信，他從頭到尾都在跟我演戲?！?/br>
    這一次顧良沉默的更久了。

    身體后傾，把頭枕在椅背上，抬眸無意識地看了許久天花板，顧良再道：“我今天之所以能及時趕到服裝店，是因為聽到了槍聲。那個時候我借好了書，從教堂方向走過來，正好離服裝店很近?！?/br>
    “槍連續響了四聲。等我到的時候，它響了第五聲。席非殺溫如玉這件事，我來不及阻止。其后，當我想走進那條小巷時，我看到明天竟從暗處現了身。所以我沒有過去，而是藏起身形，想聽聽他們會說些什么?！?/br>
    正起身，看向段易，顧良道：“我會盡量客觀地描述我的觀察和判斷。我看到了席非在服裝店槍殺溫如玉的事實。而明天在那個時間出現在那個地點，這二者之間一定存在非常大的關聯。結合鄒平和張卓的事，或許他確實做了某種設計，導致了溫如玉的死亡?！?/br>
    “只不過……通過明天和溫如玉的談話，我可以基本確定一件事，他對你沒有壞心。否則我也不會拖到這么晚才跟你談?！?/br>
    大致還原了一下明天對溫如玉說過的話，顧良眼睛半瞇起來。

    上下打量了一下段易，他問：“話說回來，你……沒欺負那小孩兒吧？”

    “小孩兒？誰??？……哦，你說明天??？”

    段易坐直了，很詫異地問：“不是哥，什么叫我欺負他？”

    腦子里滑過某日清晨推門而入意外撞見的情形，顧良望向段易的目光愈發狐疑。

    “臥槽，哥你別想歪——”

    顧良表情頗為凝重?！拔以缇蛻岩闪?。五年前你去37Bar接我，你怎么知道那是Gay吧？”

    段易：“……”

    段易得趕緊把他哥的思想糾正回來?！案?，你被楊哥掰彎了，這純屬意外。哪兒能到處都是Gay？我真不是！”

    顧良問：“那你們倆到底是什么關系？”

    “上下屬啊。很純潔的?！笨粗櫫加l不信任的表情，段易幾乎跳到他面前，“臥槽，我真沒潛規則他?！?/br>
    顧良淡淡道：“你看，我也沒說你潛規則他，都是你自己抖出來的?！?/br>
    段易：“……”

    “其實這方面的事情，我確實不太懂?！鳖櫫嫉?，“但根據我的自身經驗來看，如果在副本里，始終有一個人老是圍著你一個人轉，那恐怕事情沒你以為的那么單純?！?/br>
    段易：“……？”

    笑看段易一眼，顧良旋即正色，不再調侃他，重新換上一副正經的口吻?！翱傊?，我很快會登出這個游戲。關于明天的哥哥參與了這游戲多少，明天為什么做這一切，我會參與調查。下一次如果我還能來，事情應該會明朗很多?！?/br>
    “明天的哥哥？”段易蹙眉看向顧良，“哥，這游戲在我眼里，幾乎是某種超自然力量作祟。你為什么會卷入——”

    “跟我上次出車禍有關。但具體情況，我還不能告訴你。不合規矩?！鳖櫫嫉?。

    “行吧。只是你剛才說，你會登出游戲？”段易有些擔心，“你該不會……”

    ——你該不會死在這游戲里吧？

    顧良搖頭：“放心。我的登出方式只是表面看上去跟你們一樣，其實不同。我不能久留，只是怕被監測到?！?/br>
    聽顧良這么說，段易總算放心了。

    他覺得有些渴，于是去柜子里拿了一小罐啤酒打開來，迅速仰頭喝掉。

    跟親表哥暢聊一番，又喝了一罐酒，段易輕松了不少。

    人輕松了，腦子也就活絡了。

    捏著空的啤酒罐，段易側身望了一眼窗外的夜色，忽然心生一計。

    眉梢一挑，段易回過頭看向顧良：“哥。配合我一把?！?/br>
    “要我配合你什么？”顧良問。

    段易眨了下眼睛，道：“那小子騙我這么多次，跟他聊坦白局又聊不通。那我也騙他一次。你陪我演他一回?！?/br>
    ·

    半個小時后，敲門聲響了起來。

    顧良正好要走，于是去開了門。

    門外是端著一瓶紅酒的明天。

    “你們聊完了嗎？”明天問顧良。

    顧良點點頭，瞄了他手中的酒一眼，又瞄向他的臉，目光不知為何顯得有些不放心。

    接收到這目光，明天問：“怎么了？”

    顧良想了想，問：“你們今天晚上——”

    明天：“我想陪小易哥睡?！?/br>
    顧良：“…………”

    沉默了許久，掙扎糾結了好一會兒，顧良還是開口了：“小易以前是我們那條街的街頭小霸王，打趴過一群小孩兒，同齡人都不是他的對手。他后來還當過兵?！?/br>
    明天表情非常正經?！八敱抑?。街頭小霸王，倒是不了解?！?/br>
    顧良再瞥一眼明天手上的紅酒?！八屏恳埠芎??！?/br>
    “嗯，這個看出來了?！泵魈斓?。

    顧良給了明天一個語重心長的眼神?！八率挚赡懿惶垒p重——”

    明天立刻心領神會，回了一個非常了然的眼神?！拔視屗撠煹??！?/br>
    顧良：“有些事情，我們做家長的……”

    這一瞬明天的目光顯得非常純良：“都是我自愿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