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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因為搞錯了方向?!?/br> 林逆濤用肩撐著爾扎都惹,疾步并行,完全沒有因為他中彈瘸腿不說,滿身都有沒來得及處理的槍彈創和擦創而走慢點照顧照顧的意思,只沒良心的持光源照亮前路。 “雖然源、麗兩地都在徹查范圍內,但咱們的重點一直放在源鶴和周箐附近,誰也沒料到他們會重新挖掘廢棄了這么多年的礦道來運輸制毒原料和成品,并利用正當經營的廠礦做掩護,多源頭多條下線,既制毒又中轉,各種情況摻雜在一起,要想達到余知檢預想當中的那種打擊力度和深度,把整塊爛瘡都給剔干凈,確實不容易?!?/br> “……” 爾扎都惹點了點頭,沉默著再往前奔走了一段路,忽然腳步一慢沖林逆濤往后揚了揚下巴。 “所以這次能查到這里面,多虧有他?!?/br> 林逆濤不說話了,老虎牙言語里的贊賞他聽得出來,可他寧愿姜鐸窩窩囊囊就做個平凡的小民警,機關樓里喝茶看報混日子,養出個小肚腩,一輩子平安順遂遠離跌宕起落。 可是眼下,兩人一起在這黢黑的山隙里奔逃,前路兇險、看不到希望,自己心內仿佛被破開一道巨大的裂縫,滿溢不安。想到這,林逆濤非常孬慫軟蛋的鼻底一酸,忍不住湊近爾扎都惹,用彝語低聲囑咐了幾句。 姜鐸吊著胳膊走在隊尾,步伐很快但落地還是有些沉。 他碩大笨重的登山包已經被林逆濤背在肩上,自己除了腰上一圈裝配了手=槍、警用匕首和警械的多功能腰帶以及手里的手電筒,就沒有別的負重。 而且燙傷的手指和身上數處皮下出血、開放創口都被林逆濤重新處理過一遍,還被老虎牙掐著嘴灌進去一瓶來路和味道都很一言難盡的藥汁,比起剛才身體確實稍微輕松了一些,但依舊是電量不足續航差的水準。 但在這考驗心志的迷途里奔逃,誰也不可能真正輕松,他有他自己的想法。 進山不過短短三夜三天,無數次直面生死,無數次僥幸逃脫,自己怎么也沒想到原本只是打算來一次實地勘驗和查證提取,最后卻探查到這么深的位置,甚至抓住了趙虎和陳舸。 八年來,第一次與真相如此接近,盯著隊伍最前面的林逆濤和爾扎都惹,姜鐸沉了沉臉色,神情堅定。 心里要追問的太多,只能揀重要的質證。 這么想著姜鐸咬牙強打起精神,抬手調整肩胛附近的繃帶,往前趕了一步走到陳舸旁邊,與他并行。 “臨潭公安局緝毒隊民警,魏源,你認不認識?” 陳舸正奔走的腳步猛地一頓,抬了抬眼鏡,轉頭看著姜鐸,不回答卻突然往前猛躥兩步想趕到趙虎旁邊,沒成想腳還沒抬穩就被姜鐸一把薅回來,摁在胳膊底下。 他還不到一米七的個頭和這段日子里玩命逃跑被折騰得虛瘦的身形,被個兒高塊兒結實的姜鐸架肩抬手一摟,就像被狗熊杵住的柴火棍一樣,又脆又可憐。 黢黑里有嗆白的光忽然閃了幾下,林逆濤狐疑回頭,卻見姜鐸不知何時掏出手機正沖陳舸拍照片,還舉了個斜上45度角自拍的姿勢,兩人一起合影留念。 “你們把我爸坑的那么慘,腿都讓你和駱駝找人撞斷了,怎么這會兒事主找上門,你反倒屁都不敢放一個?也不辯解了兩句,說都是駱駝逼你的,或者你啥都不知道都是駱駝干的之類?” 沒想到陳舸反而笑了起來,邊抬頭看看四周邊說: “小姜警官,這里真不是讓我招供的好地方,等咱們一起活著出去,我保證絕不隱瞞、絕不說謊、主動配合你們的工作?!?/br> 姜鐸也笑了,沖他揚了揚手機: “怎么,怕我詐你口供?看見沒,閃光燈閃完那幾下就沒電關機了,我給咱倆留個影主要是怕萬一折在這個鬼地方,我爸媽能找著我最后的影像,也順便記住你,給你燒點紙?!?/br> 說到這,姜鐸眉峰一凜,手指用力摁緊他的肩膀,咬牙道, “但你總不能讓我死得不明不白閉不了眼吧?說,魏源和你們到底有什么關系???” 陳舸不笑了,逃命趕路本來就累得促喘,這會兒深沉的呼吸了兩口,步子慢了一些,語調反而聽起來平心靜氣。 “老鄉?!?/br> “老鄉?”姜鐸眉頭一擰狠拍了他一下,用了十足的力道,一下子就把他拍得往前一趔趄眼鏡歪掛在嘴皮上。 “你們平遠老鄉多了去了!個個都想下毒害我?個個都是我爸的‘同伙’?陳舸,在你們這個涉毒團伙當中他魏源究竟是個什么角色?負責干什么?吃拿過多少?樁樁件件你必須立刻給我交代清楚!還有,上周他往糖盒里放=烏=頭=堿=害我的事情,你又知道多少?” 趕在眼鏡架滑下鼻梁前陳舸趕緊抬手接住推回去,低著頭怨憤的一撇嘴,又不敢回嗆,停了一會兒才說 “魏源是我老鄉,也是顆棋子,但利用他的人不是我,是你父親姜明遠?!?/br> 姜鐸一愣,嘴角冷笑眼睛里卻迸出火。 “我爸利用魏源給我下毒?他咋不找我媽幫忙呢?你想笑死我?” “小姜警官,你說的下毒這件事,我并不知情,許久湖死后我就只是一個活著多余還礙眼的棄子,駱駝最近的行動計劃,怎么可能還會告訴我。 但是關于魏源,當年駱駝利用源州到壩下這條線挖出虎牙行動組成員信息,并有針對性的開展狙殺和圍剿,以及之后順利炮制了林邊疆警官一家的火災滅門慘案,他魏源,確實功不可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