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蜷縮在7座小面包的副駕駛座位上,腦袋枕靠背椅,側向窗外一路顛簸。 對講機閃爍的紅點和自己模糊不清的五官一齊印在骯臟的車窗玻璃上,林都蜷膝抱腿歪著腦袋,雙目晦暗,周身躲藏在深幽的黑暗里, 頭頂窗縫處只有壓抑的寒風。 民用對講機的鎖相環和諧振頻率可調范圍很窄,根本不可能擴頻到軍警頻道,他不知道也不想深究他本事通天的哥哥林逆濤是怎么弄到實時警用對講機的,還有提前藏匿在逃跑路線上的變裝衣物、摩托車和面包車, 只得木然的跟著他一路繞過監控卡點和查緝點, 在警方編織的密網間迂回兜圈。 看駕駛路線,他也并不想逃。 “你為什么不聽我的?非要攪和進來?” 2個小時后,終于聽見八年再見的第一句問候, 林都哼笑一聲, 又往車門方向縮了縮離林逆濤更遠,車內空氣一時凝固, 堵了一會兒氣他索性放下腳, 抻了抻蜷曲到發麻的背脊和手臂, 再往上衣兜里摸出一盒煙,轉身遞給坐在自己后排的皮猴一支,自己點一支。 皮猴早就巴不得能來一點飄飄然的東西鎮靜提神,急匆匆點上火,煙味往前飄,有一絲細小的怪異。 黢黑里,林逆濤忽然黯了臉色,邊扶握方向盤邊往副駕駛方向側身抬手一夠,扯掉林都嘴里已經點出一圈火星的煙卷,握進手掌搓個稀爛。 再踩離合降檔把車停到路邊,跳出駕駛室,大步繞到面包車車側抬手推門,沖進去就把煙卷直接摁到皮猴的嘴上,瞬間呲啦一小聲,有煙頭燙爛掌心薄繭的rou焦味,林逆濤卻沒知覺一般手指成鐵籠攥緊嚇得直往后躲的皮猴的嘴,神情兇惡,滿管不著指縫間的嗚咽光顧掐緊他的下頜骨,把人拖出車外。 “滾!” 皮猴撲倒在泥地里,瞪大眼睛看著眼前一團扭曲的黑影揚出手里的齏粉,手指邊全是火星,恐懼之余又忍不住深深的看了一眼黑影擋住的三兒,最后才一咬牙,手腳并用倒退著向道路邊的樹林里逃過去。 定在黑暗里看著人影消失,林逆濤一轉身,盯住林都,也不說話走到他旁邊抬手就拽他的胳膊,把人拖到車前,別腿拉手的同時蜷曲小臂上前一步切到他的頜骨脖頸處,把人整個兒摁翻在刺目的面包車大燈底下。 把人撂倒,林逆濤也跟著半跪下去,先捏嘴左右掰臉看他的口腔,再攥著他的手腕子看他的手肘。 誰知剛把袖子推成一團,紅墨黑的紋身顏料和一整塊紋路清晰的燒傷瘀疤便露出來,兩只手肘都有,是雙手推擋高溫物體時烙出的深度創面傷,嗆眼的黃光底下,坑坑洼洼可怖猙獰。 林逆濤一愣,又咬牙繼續用指腹探查他的淺表靜脈。 “你為什么不聽我的,你看看你身邊都是些什么東西?好不容易才把你往火坑里拉出來,你自己又跑回去?” 被摁在地上,林都的怒火蹭蹭往外冒,猛一抬腿用膝蓋頂中林逆濤的腹部,奮力攮開他沖他低吼 “你自己呢?想報仇的不止你一個,她也是我阿娘?!?/br> “你還有臉提阿娘!”沒有摸到硬結針眼,林逆濤總算稍松一口氣,順勢站起來低頭盯著林都,雙目冒火。 “我阿娘沒有吃麻葉的兒子!” 胸口挨了一記悶錘,林都整個人僵直著瞳孔驟然散大,好半晌才緩緩偏過頭,臉上爬滿羞憤又痛苦的神色。 寒風刮著心他開始不自覺的抽動鼻翼,沒想到反而抽進一點鼻前殘留的麻葉草腥味,瞬間惡心到反胃,突然就發瘋一般捏緊拳頭捶打堅硬的沙土路面,拳面磨出血。 林逆濤一動不動的盯著他,黃燈底下,揚起的細塵被撲向地面哆嗦不止的肩背震得翻騰起來。 過了好一陣兒,林逆濤終于忍不住向前走了幾步,彎腰握住林都的手腕把人提起來,替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再把人摁到自己胸前緊緊摟著,手指摳壓他永遠養不胖的后脖頸凹陷和薄肌底下突出的骨骼,沉沉地拍他的肩。 “對不起?!绷帜鏉皖^抵緊他,按著肩膀沉聲說:“哥對不起你?!?/br> 心底抽緊又仿佛找到方向般一松,抽抽噎噎了半晌林都才清晰的責難。 “……阿尾,阿尾走前一直在叫你,見不到你她不闔眼,你為什么不回來?” 寒風一刀一刀的屠戮內心,林逆濤繃著頜骨咬緊牙,雙目通紅卻只敢重重的眨兩下,摟抱林都的手臂越收越緊一直不敢放開,靜默了一會兒,他才仰起頭,松手拍了拍林都的肩,轉身走向面包車。 “先上車?!?/br> 抬手用拇指根處的硬繭擦擦眼角,林都趕緊跟過去,卻看見林逆濤打開了駕駛室車門,卻沒坐上去。 “這地兒你比我熟,你來開?!?/br> 狐疑一愣,站在半山坡曠野間借著車燈環顧四周道路和山勢,越看越眼熟。 林都一擰眉恍然大悟,驚駭又不得不敬佩他本事通天的哥哥果然什么都知道,只得一言不發的走過去,坐進駕駛室。 上車后,林逆濤先拿出自己的煙盒,點燃后自己沒抽而是遞給林都,囑咐一句:“今天就這根了?!钡人舆^去嫌棄的抽了一口,才接著說: “徐興榮的手被砍斷了?!?/br> 叼著煙轉頭看向林逆濤,林都睜圓了眼睛向后一靠,驚疑不止: “張程勉干的?他怎么抓到小榮哥的?小榮哥不是沒在會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