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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了要幫你回想起來,當然不能說話不算數?!编u遠揚禮貌笑著,將針頭對準了應深的手臂。 應深瞪大了眼,想往后退開,但他緊貼著椅背,已經避無可避。他終于露出了一絲慌亂,咬牙想鎮定下來也很難,啞聲低吼:“這是什么?!” 鄒遠揚看著他的眼睛答:“很快起效,你可以自己體會?!?/br> 應深眼睜睜看著針頭扎進了血管,一點點注入了身體,卻無法躲避,強烈的無力感涌上心頭。 確實,鄒遠揚說得沒錯。藥效很快,沒過多久,應深便渾身發軟,疲乏無力,被綁著的手腳本就不能動,現在更是難以動彈。 這時,鄒遠揚站著俯視觀察他的變化,確定他渾身無力,不可能掙扎逃跑之后,就彎腰解開束縛,將他抱了起來,走出房間。 應深垂著頭,聽到了水流聲,而且越來越近。 鄒遠揚把他抱進了浴室。用余光看過去,能看到浴缸的水已經過半。 水。 鄒遠揚很清楚他畏懼什么,更知道什么有可能勾起他的回憶。 應深身體不自覺緊繃,想握緊拳頭,但身體乏力,只能虛握。 不過幾步的距離,很快就到了浴缸邊,鄒遠揚把他扔了進去。 撲通一聲,水花四濺。 應深渾身一被水裹住,便起了反應,好像墜入了無邊的黑暗,冰冷刺骨,每一秒都是煎熬。他下意識開始掙扎,想要浮出水面,離開這個可怕的地方。但身上殘留的力氣太少,好不容易稍微要冒頭,就被一只手輕輕松松地壓了下去。 涼水不斷涌進口鼻,胸口陣陣發悶。手腳不斷胡亂劃著掙扎,力氣越發迅速地消去。 太痛苦了。 水進了氣管,呼吸不了,火辣辣地痛著。 不知過了多久,應深感覺下一秒就要窒息而死時,他被抓著后領,出了水面。一道聲音模模糊糊地傳進耳朵,像隔了一層膜,聽不真切。 “想起什么了嗎?” 鄒遠揚這么問著,眼里滿含期待。 應深渾身濕透,一頭漆黑的短發耷拉在額前,水珠不斷往下滴落,臉色蒼白,嘴唇毫無血色,模樣十分狼狽,但當他睜眼,朝鄒遠揚淡淡地瞥過去時,那種冷漠的眼神,卻是一點都不恐慌卑微,反而有種意料之外的氣勢。 “……你想知道?” 他的聲音粗啞,每一個字吐出來,都帶動著咽喉和胸腔火辣辣的痛,好似牽扯身上的每一塊血rou。 鄒遠揚當然很好奇,但應深的聲音太弱了,發白的嘴唇慢慢動著,仿若自語,一點都聽不清楚。他迫不及待地彎腰湊上前,把耳朵遞到他唇邊,想認真聽清。 應深低聲說:“我看到了……” 鄒遠揚渾身繃緊,靜聽著每一個字。 “我看到你被處死刑的樣子,很不甘心是嗎?” 輕飄飄的話語,整個人都是淡漠的,眼睛瞇著,死死地盯著鄒遠揚的耳朵,突然張嘴狠狠地咬了下去,仿佛要把全身的力氣都用在這上面。 鄒遠揚吃痛,倒吸了一口冷氣,立刻猛地拍打著應深,拼命地掙扎。但應深齒關緊咬,怎么都不松口。等終于力氣消耗,應深迫不得已松嘴時,已經是滿口的鮮血,沾在發白的唇上,不屑地冷笑著,偏頭把血吐掉,像是什么可怕的吸血怪物。 反倒是處于有利位置的鄒遠揚,目露驚恐,覺得這人是瘋了。惱怒之下,揪著他的領子,壓制住滿腔的火,沉聲說:“很精神啊,那很好,我們繼續?!?/br> 說完,就又把應深的頭按進水里。 王 鮮紅的血絲繚繚繞繞,浮出水面,那都是鄒遠揚的血,看著這些刺目的顏色,讓他更加憤怒,難以冷靜思考。 所以,房外的大門被破開時,他都沒有第一時間反應過來。 突入的警察迅速沖進了他們所在的浴室。 鄒遠揚聽到腳步聲,第一時間想去拿旁邊架子上放著的手術刀,以此抓著應深做人質威脅。但很可惜,他的手剛碰到刀柄,一顆子彈便破空而來,穿破他手臂上的血rou,劇痛之下,他下意識地捂住受傷的胳膊。 沈文欽幾大步上前,長腿用力一踹他的心口,往下一壓,短短幾秒便狠狠地壓制住了他。 看到浴缸里無力躺著的應深,沈文欽心臟幾乎停止跳動,根本來不及給嫌犯戴手銬,就匆匆扔給后面的同僚,慌急地伸長手臂,把浴缸里的人撈了出來。王 應深閉著眼,平躺在瓷磚地板上,一動不動。 沈文欽眼睛死死地瞪著他,雙手都在控制不住地顫抖。地上的人沒了呼吸,胸膛也已經沒有起伏。 他立刻一手按壓住應深的額頭,一手抬高下巴,迅速看了一眼后,便深吸一口氣,捏著應深的鼻子,低頭覆住唇,瘋了一般拼命地吹氣。 起身后,盯著應深,又按壓住他的胸口,用力捶打。視線從頭到尾一刻不停地死死放在應深身上,緊盯著他的臉,深切地渴望他能有哪怕一點點的反應。 過了幾秒,又好似過了幾個世紀。 應深突然咳了一聲,吐出些許水,慢慢地睜開眼,意識并不清醒,但看到了沈文欽的臉,眼神頓時從警惕變成柔和。 沈文欽想都不想,拉起他緊緊抱住,這時高懸著的一顆心才好像落地安定。應深的手臂耷拉在兩邊,想抬手回抱他,但因為藥物和多次溺水,沒了力氣,只能虛弱地笑了一下,臉色雖不好看,但精神卻看著好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