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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文沁淚眼朦朧地望著他棱角分明的側臉,無聲地張了張嘴…… 查下去,意味著揭開鄒國翔最后一層面具,將他做過的事告知天下。 她相比之下受得影響會小一些,可陸為要怎么辦…… 大街小巷里會充斥著這對繼父繼子的恩怨談資,作為刑警的陸為,保住了一身警服,卻也成了“大義滅親”的冷面煞星。 免不了有稱贊褒獎,卻也躲不過口誅筆伐。 這是她的孩子啊……她怎么受得了讓陸為委屈。 陸為抬手抹掉了陸文沁眼角滑下來的淚水,緩緩勾了勾唇,“媽,沒事的?!?/br> 也許陸為自己都沒意識到,他在一天內露出了多少笑容,卻沒有一個是因為開心。 他深邃如星海的眸子望著陸文沁,輕聲道:“等過段時間,我帶你出去散散心,好嗎?” 陸文沁哽咽著點了點頭,“好,媽等著你?!?/br> “對了,媽?!?/br> “怎么?” 陸為低頭,語氣平緩得像個不稱職的說書人,“鄒伯最后說的一句話是,‘文沁交代的腐竹和粉絲還沒泡上’?!?/br> 陸文沁一愣。 一聲嗚咽隱沒在了掌心內。 …… 陽臺上,許錦媔面無表情地叼著煙卷,靠在大開的窗戶邊不知在想些什么。 隨著細微的響聲,陽臺的推拉門被拉開,又緩緩被推上。 許錦媔頭也不回,揚了揚手里的煙盒,“抽煙嗎?” 明明是問句,她卻直接將半盒煙向身后丟了出去。 “聽薛寒說,你不準他抽煙?!?/br> 聞言,許錦媔回過身來,刻薄的眉眼間閃過一抹深意,“他是孩子,你是大人?!?/br> 陸為輕描淡寫地睨了她一眼,隨手拿過窗臺上的打火機,點燃了唇邊的煙,冷淡道:“是嗎?!?/br> 白煙縈繞而上,兩人各居一方,默默抽著煙,仿佛這是一個公共場所的吸煙區一般。 煙卷燃了一半,就被陸為用兩指捻滅了。這輕微的灼痛感此刻讓他很是舒心。 “抽不慣?”許錦媔瞥著他的動作,也將自己的煙掐滅了。 陸為將煙頭丟進了陽臺角落里的小簸箕,不緊不慢道:“沒有癮?!?/br> 這煙是最廉價卻也最有勁兒的那一種,很合他胃口。 但莫名的,陸為偏偏覺得自己的身體已經習慣了薛寒唇上那一抹清潤的滋味,反倒讓他沒了把一根味覺辛辣的煙抽完的念想。 許錦媔忽然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也對,你這樣的人,鄒國翔死不死對你來說沒什么大不了,這和往湖水里丟塊小石頭差不多,掀不起什么波瀾?!?/br> 陸為不置可否,神色寡淡地立在一旁,背脊挺拔如松柏。 “你頂多是因為文沁傷心而不好受一會兒罷了?!痹S錦媔似乎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得了,明人不說暗話?!?/br> “你不用懷疑我別有用心,雖然最初接觸文沁是我故意為之的,但你看到了,你母親是個守口如瓶的老實女人,我能撈到的東西太少,最后也就只能當交了個朋友?!?/br> 陸為對她的話并無疑問,只道:“謝謝你陪著她辦手續?!?/br> 窗外飄過一簇蒲公英,許錦媔的視線被吸引了過去,大大咧咧擺了擺手,“無所謂,雖說恩怨未了,但人畢竟走了,送他一程應該的?!?/br> “文沁應該是早就猜到我接近她別有目的,幾次我在言語中透露了一些蜜語做的事情,她都會暗暗給我一些反饋?!?/br> “我猜,她是想過阻止鄒國翔的,你別怪她?!蹦谴仄压⒏「〕脸?,許錦媔緊盯著不放,繼續道:“兩個人的開始雖然并不美好,但人類大多逃不過日久生情?!?/br> “就沖最后鄒國翔沒有再給薛寒和薛彬使過絆子這件事兒來說,他其實算是已經徹底放棄他曾經的理想了?!?/br> 陸為微微一皺眉,反問道:“理想?” 這兩個字看似尋常又大眾,常常大篇幅的出現在各個地方。但此刻卻讓他感覺到一絲怪異。 眼看著那簇蒲公英落了地,許錦媔才收回了視線,平靜道:“文沁和我提過一個人名,這個人和鄒國翔非親非故,我想查下去很費勁,但你們警察應該會輕松一些?!?/br> 陸為沉吟了一下,想起蜜語那種類似給人“蓋章”的舉動,多少有了些猜測。 他問了名字,就給陳炳睿撥了電話過去,打算讓陳炳睿走系統看一下。 卻不想,平時接電話速度極快的陳炳睿竟然掉了鏈子,陸為一連打了三個都沒人接。 許錦媔也莫名其妙地看著他。 就在陸為覺得不對勁,正要給張舜打電話問問時,陳炳睿反倒又給他撥了回來。 “喂?”陸為皺著眉沉聲道。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嘈雜聲,有碰撞的悶響和女人的尖叫,能聽出來那邊相當混亂。 “陸副!”陳炳睿的聲音悶悶的,似乎臉上罩著什么東西,混在雞飛狗跳里十分模糊。 “怎么回事?”陸為神色一凜,連忙問道。 “陸副你快來蜜語大廈吧……啊……我真的是弄不住這兩個混蛋玩意兒……” 聽著陳炳睿都快哭出來的聲音,陸為一張俊臉猛然就沉下來了,烏云氤氳,紗布下的傷口一抽一抽的疼。 不用說他也能猜到,肯定又是那個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從來不知道什么叫做消停的薛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