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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一句話他說得困難極了,喉嚨深處發出被強行擠壓后的嘶啞。 陸為看著他因為窒息而開始泛起霧氣的雙眼,狠狠咬了咬牙,松開手轉而揪住了薛寒的衣領,厲聲道:“你為什么要去聯系鄒國翔?!為什么要和這種人談合作?!” 陸為多想啊,多想自己沒有發現薛寒的異常,那份錄音也沒有送到自己面前…… 他聽著錄音里薛寒頭頭是道地描述著蜜語‘璀璨’的未來,分析著沒了魏冉和薛彬的蜜語會多么完美,那是惡魔的低語,連鄒國翔都從起初的拒絕變得沉默…… 可他還沉溺在這個頑劣年輕人的情感里無法自拔,他將這些擺在眼前的證據埋進了心底,不斷地,不斷地提醒自己這一切還沒有發生,薛寒這么彎彎繞繞的人,一定是有其他意圖…… 這個人被從意氣風發的夢境中踢了出來,卻沒能磨掉他骨子里的倨傲和不羈,即使薛寒找到了這背后的真相,也一定不會變成鄒國翔希望的模樣…… 而薛寒一句“我要陸為的命”,徹徹底底將自我催眠的陸為狠狠抽醒了。 一掃往常的沉穩冷靜,陸為天生的暴戾與兇煞擁擠在狹小的車廂內,一時間壓得薛寒透不過氣來。 可薛寒還是抬起手,從方向盤背后拽下了粘在上面的一個小方片,“啪”地一聲甩到玻璃上,諷刺道:“我為什么去聯系鄒國翔,為什么要和他合作,你們不都聽得明明白白嗎?!” 感覺到揪著他衣領的手又緊了緊,薛寒玩味十足地垂下眸子瞟了一眼,揶揄一笑:“相信我?呵……你從一開始就沒相信過我吧?陸警官?” 陸為剛毅的下頜線顫了顫,他緊緊抿著嘴唇,卻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來。 薛寒面上的笑容漸漸僵住了。 陸警官……真的沒有相信過他? ……從來,都沒有嗎? 不由得,一抹悲愴的蒼涼爬上薛寒的心頭。 呵,原來他在陸為心里,一直以來是這樣的形象啊。 薛寒想彎一彎唇角,卻發覺自己居然沒有那個力氣。 去他媽的狗屁真相,害他弄丟了陸為…… “我……” 他還想說些什么,忽然后頸上一痛,薛寒就這么昏了過去。 陸為穩穩地扶住了他無力倒下的身體,將他靠在了自己肩膀上,幽深眸子里是化不開的濃墨和暗流洶涌。 他不敢再聽薛寒說下去,問下去了…… 兩個身影親密相依,卻宛如兩只離群的孤狼互相舔舐著傷口,決絕而悲壯。 陸為的手指蜷了蜷,眼眶酸脹,他小心翼翼地撫上了那白皙脖頸上血紅的勒痕。 “疼嗎?” 明知不會得到回答,陸為還是微微顫抖著唇問著…… …… 薛寒醒來的時候,陸文沁已經心急如焚地趕到了陸為家里。 “唔……” 薛寒意識模糊地剛一掙扎,大腦就感到一陣暈眩,連帶著酸痛不已的后頸又讓他不得不老實一會兒。 直到惡心的嘔吐感褪去,薛寒才感覺到身下是柔軟的床。 看樣子陸為沒有把他直接送進警局,而是把他帶回了家。 可等他想要動動手動動腳時,薛寒的臉就徹底黑了下來。 而當他連一句“臥槽不是吧”都不能說出口時,薛寒的心更是不禁沉了下去。 ——他被陸為反綁了起來,還封住了口。 薛寒無力地倒回枕頭上,雙目渙散地望著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臥室。 嘖,這是什么事兒啊…… 這時,沒關嚴的門縫里透出一聲女人的嗚咽,薛寒忙豎起耳朵聽起來。 陸為站在沙發旁,低頭靜靜看著低聲哭泣的母親,一時不知說些什么。 陸文沁接到薛寒那一通電話后,整個人都慌了神,連給陸為打個電話的意識都嚇沒了,直接打車沖到了陸為的公寓來。 “那……那個人說要我,要我一個人從北市搬走……”陸文沁抹著眼角滾落的淚水,哽咽道:“我,我心說這人……這人怎么這么奇怪……” “可,可他居然知道你和你鄒伯的名字和手機號碼……他說我要是不走,他就……他就……” 陸文沁到底是陸為的母親,怎么舍得說出口要自己孩子的命這種話,不由得又哭了起來。 此刻的陸為已經完全冷靜下來了,他緊皺著眉頭,反復咀嚼著陸文沁的話,一邊輕輕順著陸文沁的后背一邊溫聲道:“媽,沒事,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嗎?” “那個人有沒有說為什么要讓你一個人搬走?” 陸文沁抽泣了兩下,搖了搖頭。 一個劣質異常的詐騙電話? 陸為眼底頓時布滿了一層寒霜,他第一次發覺自己原來這么猜不透薛寒這個人。 而這種認知,竟然他倍感挫敗,失落,以及……憤怒。 那藏在他皮rou下的掌控欲與占有欲密密麻麻地浮了出來,他喉嚨發澀,忽然恨不得把薛寒拆開來看看他心里究竟除了自己以外還塞些了什么? 他覺得薛寒對他是有感情的,至少同床共枕的這段日子里,他見過這個沒心沒肺的人眼里的溫情和柔軟。 可……為了蜜語背后的真相,他陸為就這么被舍棄了嗎? 薛寒,明明是他的。 心中似乎有什么東西破繭而生,盤旋而上,緊緊纏住了陸為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