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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也勾起了她已經很多年不去回憶的那些日子來。 一個單親母親的生活有多艱辛,就有多幸福。 因為孩子的眼里只有她,她成了女兒柴熙口中的神。 眼見著柴熙越長越像她,柴芳君心中卻不由的苦澀起來。 有一些人,最喜歡狠狠踐踏美好的事物。 柴芳君自己承受過了。所以她更希望柴熙只是個相貌平平的小女孩,在未來可以有一個同樣相貌平平的男人來愛護他。 她的希望落空了,富商家的扭曲兒子周多駙盯上了她和女兒柴熙。 不會的。 她懷抱著僥幸。 柴熙只是像往常一樣偷偷溜出去玩了,她會趕在天黑前回來,吐著舌頭和自己說mama對不起。 可那一天柴熙沒有回來,柴芳君終于為自己每一次的僥幸付出了沉痛的代價。 從那天起,她體內生出了枝丫,長成了女兒柴熙的模樣,和她一起大笑著砸爛了周多駙的尸體,陪她一起住進了不見天日的牢房,又牽著她重新走回了陽光下。 最后,柴熙遞給她了一把刀…… 可是,發生了什么? 發生…… 僵硬了許久的柴芳君忽然感到有一顆淚珠滾落自己的眼眶,喉間一陣腥甜,一口鮮血涌出,在她閉上渾濁的雙眼前,那個鄰居家已經長大了的小家伙似乎又叫了她一聲“柴姨”。 對不起啊,教唆你傷害別人。 對不起…… 她想開口,卻沒有了任何力氣,陷入了一片無盡的黑暗中。 ……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沖破寒冷時,市警局內卻并沒有感到溫暖。 在女主播儲思綺被害后的第三天,嫌疑人柴芳君死了。 被柴芳君刺傷的吳清清此刻躺在ICU內,還沒有完全脫離危險。 柴芳君死的如此突然,以至于許多事情都蒙在了迷霧內。 會議室內,陰郁而沉悶的氣氛延續著。 一墻的照片,每一個細節都被過了一遍又一遍。 然而一切分析似乎都在指紋和DNA檢測出來后付之東流—— 柴芳君用來刺吳清清的那把廚師刀上,還檢測出了儲思綺的DNA。 但指紋,只有柴芳君一人的。 ——這把刀極大可能就是殺害儲思綺的兇器。 據云野交代,他和吳清清將柴芳君接到了自己家來,三人在香室喝茶,自己出去接了個電話的空擋就聽見自己女朋友的尖叫和痛呼聲。 等他趕忙回到香室時,吳清清已經倒在了血泊里,而柴芳君卻瘋了一般舉著不知從哪來的刀還要朝吳清清刺去。 家里的保姆報了警,而云野為護著吳清清而被柴芳君刺中了幾刀。 刑偵隊幾人各懷心思,思考著一切可能,卻發現最有說服力的只能是柴芳君就是殺害儲思綺的兇手。 陸為目光沉沉,手指有節奏的輕敲著桌面,注意力集中在那張香室的照片上。 佛臺上,觀音依舊掛著普渡眾生的大慈大悲,蓮座上卻不幸的染上一抹血色。 妖異而詭吊。 “一個半老太太,成天還要揣把刀?你們都不奇怪嗎?” 嗯? 黑眼圈濃重的張舜一怔,僵硬的脖子轉向會議室的角落里,只見那里竟然窩著一個編外人員——薛寒。 他的臉色似乎也不是很好,窩在燈光昏暗的墻角邊,更顯了幾分蒼白。 王鴻更是被嚇了一跳,整個人都從椅子上蹦了起來:“你你你你你你??!什么時候在那兒的?!這可是我們內部會議室!” 薛寒頭靠在墻邊閉目養神,沒有理會王鴻的一驚一乍,眼簾都懶得掀起來一下,繼續幽幽道:“照你們剛才說的,殺死儲思綺的那把刀一直沒找到。這個叫柴芳君的老太太作為頭號嫌疑人,三進三出警局被訊問,她怎么能在你們眼皮子底下隨身藏著一把兇器呢?” 相比之下,陳炳睿冷靜的多,他抬手合上了一旁溫馨大張的下巴,反問道:“那你的意思是?” “兇器本來就在這間香室內?!?/br> 這時,陸為低磁的嗓音忽然響起。 就在香室內?! 薛寒似乎因為陸為的搶答而嗤之以鼻,冷哼了一聲。 張舜一怔,忙回過頭去查看香室的照片。 就在眾人都在仔細巡視香室內部的幾張照片時,陸為悄然側過頭來,幽深的視線恰好與角落里的薛寒撞上。 被迫當了一天一夜隨身掛件的薛寒相當煩躁的半瞇著雙眼,終于有機會沖陸為無聲的吶喊道:我——快——餓——死——了。 第四十二章 烤箱里的曲奇 云野家里的香室是專門為吳清清而設置的。 吳清清喜靜,她在云野忙的時候可以一個人靜靜的坐在香室內焚香品茶一整天。 一壺茶,一盞香,一串佛珠。沉靜不語,怡然自得。 云野是個風風火火的性子,卻愛極了吳清清的雅致與恬淡。在旁人眼里,吳清清就是壓制云野的一尊大佛,生生沖淡了云野骨子里的躁,也改變了他的人生軌跡。 這道金箍此刻昏睡不醒,順風順水慣了的云野終于是原形畢露,他為了離開審訊室去守著已經脫離生命危險的吳清清,不惜生生撕裂了自己手臂上的傷口。 負責問話的民警看得頭皮都發麻了,只得讓人把這混世魔王趕緊送去醫院包扎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