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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放心吧律工,他心里有數?!币着d邦幫律風拉上窗簾,“飛哥又不是做慈善,這人到了橋梁組……應該開始求神拜佛了?!?/br> 畢竟是國家級重要項目。 畢竟是萬眾矚目的跨海大橋與人工島對接誤差。 幾百萬的損失,如果好好干活就能夠抵消責任,那么他們南海隧道項目組也不用天天核查圖紙、測算,不敢出半點錯漏。 錢旭陽被要到橋梁組,二建其他設計師心思各異,紛紛猜測瞿飛什么意思。 “難道有橋梁經驗真的可以將功抵過?” “我看律風那么病歪歪的,可能一時半會兒沒人畫圖了,才讓錢旭陽頂上?!?/br> “烏雀山大橋也是律風的項目吧,這錢旭陽能畫烏雀山大橋,估計也能畫跨海大橋?!?/br> 一群人聚在一起,進了辦公室都神情凝重地議論。 錢旭陽甩鍋能力,他們親眼見到了,要是放了這么一個不穩定因素去橋梁組,指不定這貨會在翁總工面前編排什么。 設計師們憂心忡忡,盯著金嶼人工島需要改造的部分,心神不寧。 終于,有人放不下心,給同去橋梁組的同事,發了緊急消息。 同事消息回得快,可不容樂觀。 他說:“我后悔答應來橋梁組了?!?/br> 他說:“不過,有錢旭陽,我好多了?!?/br> 設計師們:? 項目組站在海邊,當場就分走了三個有橋梁繪圖經驗的設計師,直接由瞿飛帶走。 當然,錢旭陽是最慘的。 “這段橋座的圖,你重新畫一下?!?/br> “受力沒做對,你連基本的橋梁波流力都不會算?” “小易,你沒給對數據嗎?給對數據了怎么他還畫錯?” 瞿飛每句話,都帶著對錢旭陽的懷疑。 環形匝道橋梁落位有誤差,給對數據畫出來的橋座有問題。 每個問話砸在錢旭陽心里,基本等同于“你這么菜,金嶼人工島一定是你搞錯的吧?” 嚇得他態度良好,滿頭大汗地趕緊修正。 二建另外兩個有橋梁經驗的設計師,大氣不敢出。 唯恐瞿飛轉火,換他們當炮灰。 高壓之下,臨時辦公室只能聽到瞿飛的聲音,以及錢旭陽卑微“對不起我馬上改”的道歉。 曾經錢旭陽能夠仗著自己A大研究生身份,四處認師姐師兄。 現在面對一米九的大師兄、去過菲律賓深造當總工的小師兄,不敢吭聲,埋頭畫圖,假裝自己不是A校學生,千萬不要被瞿飛這個煞神發現。 以前,他認為律風這樣視線冰冷,用行動表達鄙夷的高冷設計師,是人間大殺器。 現在,他才清楚意識到—— 工地上果然是拳頭說話! 瞿飛這么大的個子,一拳頭能把他給錘進土里,也不用追究什么設計責任了! 不怕咸魚偷懶,只怕鯊魚張著利齒隨時監工。 錢旭陽稍稍想懈怠一下,就能聽到瞿飛嗤笑聲。 那么輕的聲音,透著nongnong的料事如神,仿佛在說:“果然你就是金嶼人工島建造誤差的罪魁禍首”。 錢旭陽水深火熱,律風也沒好到哪里去。 也許是輸液之后藥效上來了,他吃藥睡覺,捂了一身熱汗。 等人清醒過來,易興邦已經在敲門叫他吃完飯了。 律風翻身起床,精神清醒了一些。 他問:“環形匝道畫得怎么樣了?” “啊……”易興邦認真想了想,選了個精準回答,“效率突飛猛進?!?/br> 臨時辦公室,堆滿了食堂送來的盒飯,室內還有淡淡飯菜油煙味。 律風被迫在食堂吃完晚飯,量過體溫,經過醫生批準后,才在易興邦監督下,回到久違了一天的辦公室。 辦公室少了他,多了三個人,變得十分擁擠。 所有人都埋頭于手上的繪制工作,鼠標、鍵盤敲響的聲音此起彼伏,一看就干勁十足,忙到頭禿。 “嗯?”瞿飛抬起頭,“小易,他藥吃了嗎?燒退了嗎?” 這年頭,問病都不能問本人。 易興邦點點頭,“37了,不燒了,看過醫生了?!?/br> 律風就像個全員守護的易碎品,終于得到了瞿飛許可,回歸崗位。 他直接走到錢旭陽的身后,查看錢旭陽正在繪制的部分。 環形匝道建立在海上,連接橋梁與島嶼,細分下來的橋座、橋面,需要設計師仔細勾勒。 他們早就做好了測算工作,律風閉上眼睛都能浮現出正確的設計圖模樣。 與眼前的黑白線條完全一致。 他放下心來,從不吝嗇贊美,“畫的不錯?!?/br> 沒等錢旭陽領話,瞿飛哼哼一聲,嚇得電腦前忙碌了一下午的設計師緊緊閉嘴。 “能畫得不好嘛?!宾娘w雙手抱胸,儼然包工頭,“我至少叫他改了六遍!” 是八遍,錢旭陽心中默默流淚。 從來不懂得甲方有多王八蛋的國院副院長之子,親身在重壓之下,體會了一把卑微乙方。 瞿飛的要求合情合理,他誠惶誠恐地改。 瞿飛的要求吹毛求疵,他內心悲憤地改。 現在律風來了,錢旭陽看這位昔日勁敵,好像看救世主。 律風身體不好,他就等著這位身在病中的設計師,來一次同事關懷。